首页English
  • 时政
  • 国际
  • 时评
  • 理论
  • 文化
  • 科技
  • 教育
  • 经济
  • 生活
  • 法治
  • 军事
  • 卫生
  • 健康
  • 女人
  • 文娱
  • 电视
  • 图片
  • 科普
  • 光明报系
  • 更多>>
  • 报 纸
    杂 志
    光明日报 2015年12月27日 星期日

    近观名家

    超脱时代的直觉

    ——解读布列松

    作者:王巍 《光明日报》( 2015年12月27日 09版)
    乔治六世行加冕礼之日的特拉法尔加广场,英国伦敦,1937年。亨利·卡蒂埃-布列松

        时间飞奔流逝,只有死亡能够抓住它。摄影是一把利刃,在永恒中,刺穿那炫目的瞬间。

     

        ——亨利·卡蒂埃-布列松

     

        一提起摄影家亨利·卡蒂埃-布列松,就会让人想起“决定性瞬间”。“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其决定性时刻。”这句雷茨主教说过的话,被布列松记住并引用在自己第一本书的前言里,之后更是被出版商直接立为书名。从此,布列松的摄影就与这句话一起荣耀,赢得了几代摄影人的心。这一次我换一种读解摄影师的方式——从作品入手。

     

        不可否认,布列松从学习绘画以及与超现实主义者们的相处中汲取最初的营养。前者助他形成终身秉持的严谨的构图形式——“摄影对我来说是在现实中识别线条、块面和明暗变化的

     

        规律,用眼睛勾勒出主体,用相机将眼睛的决定表现在胶片上。拍摄一张照片如画一张画一样道出了全部。”而后者助他感知——“不受任何理性控制,超越所有美学或道德考虑的对思维的忠实记录。”那种信马由缰的自由之感,寻觅并发现“巧合”,以影像凝固瞬间。

     

        游走街头的布列松,如战争年代的理想青年一样,寻找机会,施展抱负。他幸运地将生存、工作和事业这三者用摄影记者的角色一并解决。布列松开始成为很多媒体的御用摄影师,将事件第一时间向更广泛的公众传播。他拍摄并非只是对事实的收集,更不是为了媒体报道,而是通过深入现实抓住事件的真实性。“在拍摄过程中,一件最小的事情也可能演变成一个很大的话题,一个合乎情理的小细节可以折射出主题思想。以见证的方式留心观察我们周围的世界,而事物本身通过其自身的特点形成形式上的有机规律。”

     

        因此,我们就可以理解在乔治六世盛大的加冕仪式上,布列松在如此“偏离”主题的现场捕捉画面。反映群众热烈欢迎的场面太多了,但是欢迎到“深夜出来占座,最终却熬不住睡过去了”,这样的画面是不是更有深层意味。再细看画面,几十人中只有正中的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看向镜头。如果布列松使用的是50mm或35mm定焦镜头,那么他瞬间到位,抓取画面的功夫实在了得。他走到画面中间按下快门,仿佛隐形的弓箭手和深刻的思想者,最终画面富有情趣,这是布列松特有的风格。

     

        我一直想给布列松的“决定性瞬间”加一个定语。因为摄影从来就没有所谓“决定性瞬间”,每一个瞬间都有其存在的意义,而拍者的目的结合观者的审美与认知决定,才使画面成为千百种“决定性瞬间”。虽然被出版营销者们冠以独句——“决定性瞬间”,但布列松在其第一本书中的完整前言其实如下:“世间万物皆有其决定性瞬间,创作一幅杰作就是要意识到并抓住这一瞬间。如果你在那些国家的革命中错过了它,你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它或感受不到它了。”

     

        因此,布列松的摄影在上述范畴之外的局限性就显而易见了。例如他说过:“只有通过严格的造型组织形式,我们的观念和情感才会变得具体并且表达出来。”但所有瞬间的造型,不管“严格”还是“随意”,都平等拥有其存在的意义和无意义。再例如他说:“对事实的认识,到为表达这一事实带来的直观感受而采用严格的组织形式,整个行为几乎是在几分之一秒内同时完成的。”几分之一秒不足以呈现人、事、物的多个层面,况且价值观和审美不应有那样的束缚,行至当今时代,更是多元化的。这样看来,布列松的摄影很容易让人审美疲劳,有时也“简单”到无法撼动思想和情感。

     

        但是,摄影走到当下,我还是要倡导布列松式摄影。他摄影的“简单”是一种重要的直觉,而这种直觉是长期训练的结果——脑子里要什么,在毫秒之间手里的相机就能实现。布列松苛责自己的画面形式,追随最普通的芸芸众生,其摄影中朴素的人文情怀已超越了时代局限,永留于世。更让我理解和尊敬的是,到了20世纪70年代,布列松退出了马格南图片社,并宣布息影,原因是时代已不是布列松能明白和掌控的了,消费时代泯灭了他的理想和抱负。虽然文明发展一直延续,但它丢失了布列松所在意的视觉乐趣。

     

        但我想说的是,就算身处消费社会,我们仍不能停止摄影,我们依旧要深入到人们的生活中,从表象中辨识、挖掘永恒的真善美和假恶丑。每个时代都有简单而深刻的影像记录,不要像晚年的布列松那样将理想寄托在绘画里,不要停留在影像的诟病中。永远准备去创造那些不需要时间与注解,就能让观者了然于胸的照片吧。

     

        (引文出自《亨利·卡蒂埃-布列松》,皮埃尔·阿苏利纳著,徐振锋译,浙江摄影出版社)

     

    光明日报
    中华读书报
    文摘报
    出版社
    考试
    博览群书
    书摘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日报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