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战争制胜之文化因素

    从宽泛的意义上讲，文化是人类行为及其产物的全部范式，它通过思想、语言、行动，以及文化（或技术）产品表现出来。一方面，战争作为人类一种复杂的实践活动，是全部文化内涵的聚集点；另一方面，文化又无时无刻不在作用于敌对双方，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思想意识和行为方式，进而影响着战争的结局。正如德国哲学家斯宾格勒所言：战争的精华不在胜利，而在于文化命运的展开。

文化是一支军队的魂

    习主席指出：一个没有精神力量的民族难以自立自强，一项没有文化支撑的事业难以持续长久。中华优秀文化既是我们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精神支撑，也是打赢现代战争的重要保证。

    文化的核心是以人对自然、人对人的态度、人的生存方式及其生命意义的价值观为主要内涵的。可以说，文化孕育着价值观，它不仅支配人的思维方式、对战争的价值判断，还决定着对正义之战的信仰与追求。战争不仅是武器装备的较量，更是人的理想信念和精神智慧的较量。信息化条件下，战争文化背景更趋复杂，新媒体时代信息的快速传播成为现实，只有通过文化内核的理想、信念、世界观等价值观体系的影响力，才能引领人们的思想与行为。

    拿破仑说过：“世界上有两种力量，一种是精神，一种是利剑，从长久看，精神总能征服利剑”。现代战争更加残酷、血腥和激烈，拥有精神优势，才能拥有战争胜势。抗美援朝战争中，美军在武器装备等物质条件上都处于绝对优势，但中国人民志愿军却以劣势装备打赢了这场“绝对不可能赢”的战争。奇迹背后根本的力量源泉是什么？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我军先进军事文化培养了军人的“精、气、神”，占据了精神高地。正是依靠先进文化的力量，我军以小打大、以弱击强，创造了人类战争史上一幕幕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奇迹。因此，文化是一支军队的魂。

    军队打赢能力的提升，从来都是在先进军事理论的指导、军事训练思想的创新和军事决策艺术的发展中进行的，文化在现代军事力量建设与军队战斗能力提升中的作用更加凸现。在军事领域谁占据文化发展的制高点，谁就可能拥有高人一筹的军事实力。在伊拉克，拥有装备技术优势的美军虽然有很强的战场感知能力，但却缺乏文化感知能力，对在陌生的、充满不确定性环境里的作战对手和文化不甚了解，他们能够感知敌军坦克的位置，却常常头疼“不知道武装分子从哪里冒出来”。这表明，要想真正战胜对手，深刻理解对手的文化背景，提高文化感知能力，往往比单纯地增加军队数量、提高武器技术含量更为重要。如果只习惯于用军事手段解决战争问题，不重视运用文化力量，就无法从真正意义上赢得战争的胜利。

战争是一种对文化的争夺

    信息化战争本身就是一种复杂的、包含了方面面面的综合性文化。文化就像人们身体中的血液，融入到每个人的生命之中，成为左右战争进程、影响战争结局的重要战略制高点。

    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生存发展的根本。没有自己的核心文化，国家就危险。战争取胜的最高原则就是从思想文化上制敌，使对方放弃抵抗意志，屈服称臣，即兵家所言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文化制胜，实质就是让对方从思想根子上认同我方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从心底里相信我方文化，接受我方文化，达到“洗脑”之目的，从而控制对方一切行为，取得战争的决定性胜利。冷战期间，以美国为首的北约集团，通过不同的方式，持续向苏联集团打文化战、思想战、心理战，输出西方文化，进行全方位文化渗透、扩张，尤其是价值观、意识形态，包括所谓的自由民主。由于苏联集团放松对思想文化领域的掌控，使得西方文化乘虚而入，导致本国文化全盘西化，思想阵地被占领，制脑权被控制。苏联集团的解体，首先是从思想文化动摇开始的。制脑权一步一步地被控制，导致苏共一夜之间崩塌。历史有着惊人的相似。近年，西亚北非一些国家政权的更迭，也是西方集团通过文化渗透实现的。

    战争究其实质是一种对文化的争夺，对作战对手主流价值观的征服。对对方文化认同，就是屈服，对己方文化认同，就能激发战斗精神。官兵对己方的文化认同越深刻，心中内化就会越彻底，就越能爆发出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这种力量会强烈地支撑着官兵克服一切困难，最大限度地去实现这种认同，从胜利中获得愉悦与快感。反之，如果对己方的文化与价值观认识出现偏差，就会不自信，战斗精神就大打折扣。朝鲜战争中，我们能以弱胜强，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官兵有坚定的信仰，认同我们自己的优秀文化和人民当家做主的新中国，表现出强大的民族凝聚力和不可战胜的英雄气概。

    在信息化战争中，每一次武器装备的重大突破，都是文化创新的结果。没有文化创新的氛围，装备的突破和性能的提升都是不可想象的。我们的辽宁舰能够在短时间里初步形成作战能力，是与几代人的航母梦、航母文化分不开的。我国在航母设计上进行大胆的创新，付出了艰辛的努力，涌现出许多“第一”。我们的“神一”到“神十”的完美成功，全部是通过自主创新实现的。在银河文化、天河文化这种具有强大创新力文化的孕育下，“天河Ⅱ”已经连续夺魁。毫无疑问，每一件高性能武器装备都是文化创新的结晶体。

    文化就是战斗力。从广义上看，军事思维、军事理论、战法、武器装备等都是属于文化的范畴。军人有了文化，心中就更自信，头脑中充满了智慧，战斗力就会更强，在战争中就能创造出奇迹来。具有世界眼光、扎实军事理论和丰富实践经验的指战员，所制定出来的作战方案，其可行性、实战效果肯定不错。现代战争是高科技战争、信息化战争，是在陆、海、空、天、电、网多维空间厮杀，是武战文战同时展开的较量，当代军人必须具备全面的文化，成为一个“文化人”。要想取得全胜，除了全力进行“武备”外，还必须对交战方的文化及其相关要素，进行全面了解和掌握，要特别关注作战地域、人文环境、风俗习惯、语言系统、对象心态、宗教信仰等领域，以便制定出更有针对性的作战方案和行动步骤。众所周知，伊拉克、阿富汗等国家出现乱局，美军未能取得全胜，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对作战国文化方面的研究欠缺。

一项必解的战略课题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特别是文明程度的提高，文化会越来越多地渗入到战争的肌体中，成为现代战争制胜的一个重要因素，也是我军打赢信息化战争必解的战略课题。

    作为世界古代文明中唯一没有中断、连续5000多年发展至今的文明，中华传统文化具有漫长悠久的历史，是全人类文化宝库中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文化形态，有着极为丰富的精神、智慧资源，其中很大一部分符合人类文化或文明的共性要求。比如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思想——“和合”。“和谐”这一概念最早即出自《管子·兵法》，“和合”的文化理念，深深地影响了中国人的战争观。中国自古以来对战争、军事征伐持尚仁反战、重文轻武的立场。如先秦儒家以其“仁”和“仁义”的道德价值为导向，提出了和平的“仁战”观：把“仁义”作为判断战争性质的标准；把“王道”作为治国平天下的根本手段；把“济弱扶倾”作为一种安抚政策。这种追求“和合”“和谐”的战略文化思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十分丰富，如“止戈为武”，“不战而屈人之兵”，“国虽大，好战必亡”，“自古知兵非好战”，“师出有名”，“来则御之，去则备之”等等，都集中体现了中国人“尚和”“慎战”“正义战”的战争观。我军一向强调团结和谐、英勇善战，这不仅是对“和军勇胜”价值观的最好解读，也是当代革命军人核心价值观的实有之义。因此，我们向世界传播的不是扩张性文化，不是“中国威胁论”的冲突性文化，而是怀有天下观之博大精神的和谐文化，在国际社会构建“和平之师”“文明之师”和“威武之师”的军队形象。

    文化是民族凝聚力和创造力的重要源泉，是综合国力的重要体现，是现代战争克敌制胜的重要前提。苏联解体、南斯拉夫分崩离析、伊拉克、阿富汗和叙利亚等国内战，以及非洲民族仇杀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民族失去了凝聚力。当前，增强我国民族凝聚力，必须坚持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前进方向，高扬进步的文化旗帜，大力兴起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新高潮，充分发挥先进文化引领社会、教育人民、推动发展的重要作用，激发全民族文化的创造活力，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必须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作为文化建设的首要任务，努力在全党全军全民族形成统一的指导思想、共同的理想信念、强大的精神支柱和基本的道德规范。必须进一步丰富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全面提高中华民族文明素质，增强文化整体实力和国际竞争力，提高国际话语权。对军队来讲，必须用“忠诚于党、热爱人民、报效国家、献身使命、崇尚荣誉”的当代革命军人核心价值观教育人培养人，强化当代革命军人的精神支柱，为我军现代战争制胜提供巨大的精神动力。

    战斗文化作为军事文化战斗性的外在表现形式，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鲜明的时代特征和强烈的战斗特性，是军队战斗精神培育中不可或缺的文化形态。只有使战斗文化根植于官兵的头脑，战斗精神才能得到提振。战争年代我军用“小米加步枪”打败敌人，靠的就是用战斗文化培育的战斗精神。新时期，必须以习主席一系列重要讲话精神特别是关于国防和军队建设一系列重要指示为指针，从强军兴军的实战需要出发，着力打造“战斗文化航母”，从根本上回答好军队干什么、当兵为什么、在岗想什么等基本问题，教育官兵筑牢强军之魂，献身强军实践。要充分挖掘好我党我军不同时期的典型战例、英雄事迹，用好各部队军史馆、荣誉室，讲好部队战斗史、发展史，用光荣传统教育官兵、激励官兵，把红色基因融入官兵血脉，让红色基因代代相传。要把战斗文化融入作战训练、军事演习、维稳处突和抢险救灾中，多渠道灌输战斗文化，使官兵随时受到战斗文化熏陶，激励官兵在训练场、比武场、演习场上展示勇气、血气和杀气，增强做一名军人的血性骨气，让我军英勇无畏的英雄气概融入到每一个官兵的血液和细胞。

    （注：“柯大文”是国防科学技术大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究中心的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