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二战结束以来最大的难民潮,欧盟以及欧洲有关国家政府左支右绌、疲于奔命。不少分析人士担心,这场危机可能深刻影响欧洲对外政策以及欧美关系,欧洲一体化进程可能因此发生偏转,而“老欧洲”和“新欧洲”之间的裂痕也将再次扩大。其实,难民问题迫在眉睫的“副产品”更有可能产生于欧洲国家的内政领域。
首先,各国领导人在难民问题上的表现,或受赞扬、肯定,或被质疑、否定,都将会对他们未来的选情产生重要影响。表现最好的当属德国总理默克尔。她没有把难民拒之门外,而是宣布今年将接受80万难民(4倍于2014年的数量),并承诺增拨60亿欧元,修建额外住房,加速处理难民申请的速度。虽然德国的难民政策近几个月来也有些许反复,但总体来说,默克尔为欧洲其他接收难民的大国,如法国、英国、意大利等树立了榜样,或曰施加了压力。
不过,默克尔看似得到德国内外、欧盟内外的道义支持,但这些“点赞”能否为未来的选举增加筹码,还是很大的问号。“大刀阔斧”“敢作敢当”固然为她加了分,但“独断专行”“刚愎自用”“过于强势”的批评声从来不绝于耳。更有不少人质疑,默克尔的政策无异于向无数想到欧洲享福的“潜在难民”们“传达了绝对错误的信息”。
其次,“极右派”政治势力可能成为这场难民危机最大的得利者。欧洲极右派以民粹、反移民、反欧洲一体化、反穆斯林著称,但他们由一批政治上最功利、搞选战也最有效率的政客组成。法国最近一次关于2017年总统大选的民调显示,极右翼“国民阵线”领导人马琳·勒庞支持率最高,超过传统右翼,更超过现任总统代表的传统左翼。
在当前的道义形势下,没有几个欧洲老百姓会公开站出来反对接受难民。但他们对未来就业、福利、养老、社会治安等状况的担忧已心照不宣,他们对当前的紧急救援体制究竟能支撑多久也充满质疑。如果现在30多万的难民数量变成了几倍乃至更多的时候,他们的担心就一定会通过选票表现出来。不难预料,如果经济危机持续发展、失业率持续高涨、选民们腰包日渐干瘪,欧洲极右翼势力的政治上升态势会继续加快。
最后,欧洲传统的“基督教社会”生态面临深刻变化。表面上看,增加几十万人甚至几百万难民,在总人口逾5亿的欧盟28国中,似乎也不至于就“改变了原来的颜色”。但是,基于对穆斯林移民和普通欧洲白人生育水平的对比判断,有人断言,穆斯林人口比例继续上升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再考虑到其中还可能混有数目不详的潜在恐怖分子,那对欧洲社会生态的威胁就更无法估量。就连默克尔也承认,今天蜂拥而来的难民,将在未来几年内改变德国社会。从穆斯林民众的角度来看,作为一个整体,穆斯林族群在欧洲社会中的处境,总体上有可能越来越艰难。
既要继续高擎人道主义的大旗,又要妥善处理内外矛盾;既要救难民于水火,又要力避更大规模的难民潮。经历两次世界大战,对战乱和难民潮本不陌生的欧洲人,又一次面临严峻考验。
(本报日内瓦9月10日电 本报驻日内瓦记者 何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