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有些奇怪,在大理的六天,我最大的印象就是淅淅沥沥的雨,就连最热闹的开幕式也没少得了雨神的光顾,2015第六届大理国际影会就在这样潮湿的气氛中开场了。
与上届影会一样,光明日报摄影美术部继续受邀参加新一届的影会展览。我们择选出较有特色的六位摄影人的作品,每人各自成组。这几位摄影人年龄不同、风格不同、表现方式亦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用摄影的眼睛发现生命中打动自己的那个画面,并记录下来。新时代的媒体人已不仅仅懂得家国天下,亦能在俗世中寻求独属于自身的那一片桃源秘境。
有了两年前第一次参加影会的经验,这次我们熟门熟路地登记、安置展品、测量展厅、策划布展……我们在充分利用和突出展览作品的前提下,利用其他随身携带的展览衍生品丰富展厅内容。我们将各期《光明文化周末·艺萃》的样报张贴在展厅的楼梯、转角以及墙面空白处,内容包括独家策划的大型图文专题“中国文化江河”“家乡的名山”等。许多以往《光影天地》版报道过的摄影师,本人也来到本届大理影会举办展览,甚至有些版面刊登的作品原作,同时就在旁边的展区陈列着。从这方面来看,可以说我们的展览与影会的其他展览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作为一个媒体摄影专刊的编辑,在这么重要的国际影会上,更重要的是学习、观察与思考的过程。这届大理国际影会以“生活在别处——梦想与现实”为主题,历时5天,汇聚了10000余幅影像作品,还有专家见面会、器材展销、摄影讲座、主题论坛、图书交换、新闻发布等多项活动。关于此次影会的规模,用一个简单的除法就可以体现,以影会的重头戏——展览来说:300多个展览,以5天的行程来算,每天要看60个才能全部看完。我与同事就这样每天穿梭在大理古城内外的一个个展区里。
于我来看,当代摄影展览的图片数量之大不足为奇。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我们每个人每天都有可能产出足以撑起一个小型展览的图片量。科技与知识的极速普及使社会中的每个人都能随时使用影像作为自己表达的工具,与此同时,人的表现欲也在悄然增长,就像大理古城五华楼上覆盖了整整一面楼体的手机摄影图片,繁复而又琐碎。况且,当下的摄影早已被归入现当代艺术的类别,它逐渐沿袭了西方20世纪以来的艺术原则与面貌,即更多地体现艺术家个性化的观念与形式语言。这更使得如今的摄影失去了最初面世时那种令人亲切的气息,渐渐变得高冷起来。任何一个大型的摄影盛会,在如今这个时代都更像一个家族内部的狂欢:家族里的人不断邀请门外的好奇路人加入这场盛宴,人越聚越多,却没有人关心到底在为什么而兴奋。
说到底,对大多数国人来说,如今的摄影与现当代艺术有着一样的桎梏,那就是“看不看得懂”的问题。换言之,究竟何为艺术?“我最好的作品就是我的生活。”现代艺术的先锋人物马塞尔·杜尚如是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生活即艺术”是一个伟大而无懈可击的观点。庸人无需自扰,艺术也无需解释。
其实,我个人有一个很极端的欣赏方法,即你只需要关注那些与自己有交集的作品就够了。这个交集可以是时间、地域上的,也可以是色彩、形式上的,更可以是情感、心灵上的。商场出售成百上千种椅子,而你明白家里需要的只是那么几把而已;美术馆展出成千上万幅作品,那你也别指望每一幅都能直击自己的灵魂。
在大理的这几天,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法国摄影师让·弗朗索瓦·赫奇耶的作品。这组作品名为《幻境》,其中一幅作品被我选择为版面头条,刊登在今年8月16日的《光影天地》版上。这组作品以反复堆叠的城市景观来探讨科技、城市与人的关系,极度精致,无限复制却又绝不重复的画面带给观者极强的压迫感和莫名的探索欲。特别是在展览现场观看时,大部分作品被印放至四五平方米的尺寸,城市的宏观形态与微观构造一览无余。不过,以我的看法,像这样细节极度丰富的作品,还应印放得更加巨大,以几十米为尺度,使人与作品的比例更为极端,这应该能让摄影师的观点得到更好的阐释。
当你在展览中与自己喜爱的作品相遇时,那种精神感觉无异于坠入美妙的奇幻梦境。而这种感觉不常有也是可以理解的。相信我,于你无感的作品,还会有别人与它共鸣。
八月的大理有什么?阴云密布的天空让洱海之月无处可觅,“风花雪月”的传说似乎遥远一些。不过,一切都无法阻挡这个西南古镇的迷人魅力。尽管每天落雨不断,古城依旧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来大理的人也许都是向往远方的,不知道是否有人在这里发现了属于自己艺术创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