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人:乔良 演讲时间:2015年6月 演讲地点:湖南芷江
乔良 国防大学教授,空军少将。河南杞县人,1955年生于军人家庭。1984年至1988年先后毕业于鲁迅文学院和北京大学中文系,获北大文学学士学位;1992年获享首批政府特殊津贴。除文学创作外,长期潜心于军事理论研究,为我国著名军旅作家、军事理论家、军事评论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70年前,就在这个地方,中国军队成功抵御10万日军的进攻,芷江战役是中华民族抗击倭寇的最后一战,是一场完胜,芷江也成为第一个接受日军投降的城市。这是中国人永远骄傲的时刻,永远骄傲的历史。
70年后,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的国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与70年前的胜利有着密切关系。如果我们在70年前不能战胜两度侵略我们国家的侵略者,就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今天我们怀念先烈,同时也展望未来,对中国的未来充满信心。
谁在推动金融帝国的衰落
互联网的普及,从根本上改变了这个世界,包括美国。我曾经跟美国一些学者探讨过,我说,你们认为中国是美国最强有力挑战者,你们错了,中国要走的是中国自己的路,而不是挑战美国。真正对美国的未来,特别是对美国的全球地位构成挑战的,是你们美国自己。
是美国人的“创新”,使自己走上了衰落之路。美国人一向骄傲地宣称:“美国是世界第一创新大国。”的确,美国的科技创新引领全球,引领世界。但也正是创新,使美国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在美国所有引以为傲的创新中,最重要的创新就是互联网。互联网诞生以来,迄今为止,它一直在扮演工业生产、经济生活、军事变革的倍增器角色。但是,当互联网遍及全球的时候,一切就将就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这就是,互联网将显现它最重要的本质特征:去中心化。
“去中心化”为什么会导致美国衰落?因为“去中心化”将重构权力。互联网极度普及时,“去中心化”“多中心化”趋势,就将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地呈现出来。这一趋势本身必将催生当今世界各国所追求的多极化格局,因而也就将最终解构美国一超独大的霸权。今天的美国显然还没有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但它已经有了对自己迟早要衰落的恐惧。在这种恐惧的影响下,美国不是从理性角度出发,考虑如何应对互联网带来的“去中心化”大趋势,做出有效的自我调整,而是错误地重蹈历史上所有衰落帝国的覆辙:以为只要打压住挑战者,就可以保住霸权,并使21世纪继续成为“美国世纪”。在这种严重的大战略误判下,最终,美国选择或者说锁定了中国。对于中国而言,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也不完全是坏事情。中国人喜欢说“人无压力轻飘飘”,当美国人的打压构成压力的时候,反而有可能使中国产生强烈的反弹,物理学原理告诉我们: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相等。
资本的争夺是根本的争夺
中国正处在经济转型期,经济将不可避免地出现一定程度的下行,而这种“下行”正在成为中国经济新常态。同时,美国的经济复苏也一样乏力。虽然从去年开始,美国不断传出一些经济强劲复苏的消息,特别到去年第四季度,美国经济指数突然达到4%,让全世界大吃一惊。很多人认为这是美国经济强劲复苏的信号。但仅仅几个月后,今年第一季度统计显示,美国经济已下跌到2%。美国经济为什么如坐过山车一般,原因究竟是什么?这里的奥秘恐怕只有美国人知道。
经济学家喜欢说,现代经济是信心经济。当一个国家的经济数据不好的时候,全球的投资人就会对这个国家的经济前景缺乏或失去信心。那么,失去投资人信心的该国经济就会变得更加糟糕。美国人对这一道理的了解显然比任何国家都更深刻。因为美国今天是个借债度日的国家,所以它比任何国家都更需要良好的经济数据,以吸引国际资本回流美国。这意味着美国人在经济数据上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以吸引国际资本。这也使美国的每一份显示其经济“强劲复苏“的数据,看上去都让人感到意味深长。今天,在争夺国际资本的问题上,各个国家正在展开激烈的拼杀,美国和欧洲,美国和中国,美国和其他地区,数据之争,已成为重要的手段和工具。
今天中国已经走到如此重要的一步,我们已经成为世界GDP第二大国。去年全世界的GDP总量达到77万亿,美国17万亿,中国10万亿,日本4万多亿。中国从四年前GDP全面超过日本,短短几年时间,已经把日本远远甩在后头,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二。
在这种情势下,中国和美国在某种程度上迎面相撞似乎不可避免。美国已经做好准备,2010年开始提出一些新战略,比如“亚太战略再平衡”,其目标是针对中国,战略重心移向西太平洋,海军60%的兵力调到太平洋战区。这都表明美国正在把中国作为主要挑战对手来看待。除了在政治和军事上向中国施压外,美国更通过“TPP”(环太平洋合作伙伴协定)对中国进行经济施压。TPP作为美国排斥中国的经济战略,主要目的有三点:第一点是要解决美国的经济安全问题。美国人认为在过去20年里美国经济过于依赖中国,要摆脱这种依赖,需另起炉灶。第二点是要为互联网经济时代制定新游戏规则。WTO的贸易规则是美国人17年前主导确立的,很多规则已经不适合今天的全球经济形势,同时互联网经济的出现需要新游戏规则,美国人不希望中国成为新游戏规则的参与者和制定者。其意图就是要在制定新游戏规则时,又一次把中国排除在外,等他制定完规则以后再让中国加入,那时将迫使中国做出更多类似于加入WTO时的让步。第三点则是要借TPP,阻止中日韩东北亚自贸区出现。美国为什么视东北亚自贸区谈判为眼中钉肉中刺?因为美国要接受欧盟和欧元的教训。欧洲共同体变成欧盟,又成功推出了欧元,使欧盟顿时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这时,美国人才为时已晚地发现欧元对美元霸权将构成强大挑战。所以这回,美国决不能容忍再出现新的挑战者。
因为一旦东北亚自贸区形成,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就将出现。而东北亚自贸区一经出现,就不会停步,它一定会南下整合东南亚,形成东亚自贸区。然后,继续向西,整合南亚次大陆:印度、孟加拉、斯里兰卡,接下去再整合中亚和西亚,这样,50万亿规模的经济体就会出现,比欧盟和北美加起来还要大。这样一个经济体,他会愿意使用美元或者欧元进行内部贸易结算吗?肯定不会。他一定会推出自己的货币,其结果就是导致世界货币三分天下,美元、欧元、人民币,美元只能三分天下有其一。想想看,三分之一的美元霸权,还叫霸权吗?所以说美国人在接受欧盟、欧元的教训以后,势必要防患于未然,提前打击东北亚自贸区。结果,通过中日钓鱼岛争端,美国人成功地阻断了东北亚自贸区谈判的进程,也就顺带阻断了亚洲经济共同体乃至其区域货币出现的可能性。我们应该从这样的国际大背景下来认识中国当前面临的形势。
不军备竞赛,也不自废武功
为了配合战略重心东移,美国人除了经济上的准备外,当然还有军事上的准备。这就是2010年,美国五角大楼推出的作战构想——空海一体战。这一构想主要是以中国和伊朗为对手和目标。实际上伊朗这样一个中等国家根本不足以构成美国的战略对手,显然美国的主要目标是针对中国而来。但即使是这样一个构想,美国也意识到自身力量的不足。因为1996年中国为警告台独分裂势力在台湾海峡试射导弹,以及1999年驻南联盟大使馆遭到轰炸,这两个事件直接导致了中国政府意识到在发展经济的同时,要兼顾增强军事力量的重要性,于是在国家经济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加大了对军事力量建设投入的力度,使得中国的军事力量这些年获得长足的进步。这反过来又成为五角大楼的一块心病。
在这个空海联合行动构想中,美国人认为10年内,中美之间不会发生战争。这倒不是因为美国人渴望和平,而是因为美国人研究了中国今天的军力发展后,认为以美军现有能力,不足以确保抵消中国军队已确立的一些对美军事优势。如攻击航母的能力和摧毁太空系统的能力,所以,美国必须再拿出10年时间发展更先进的作战系统,以抵消中国的某些关键性优势。这意味着美国人可能的战争时刻表被拨到了10年后。虽然10年后战争也仍可能不会发生,但我们却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做好准备。中国要想确保10年后也不发生战争,就需要在这10年内把我们自己武装得更好,包括军事和战争的准备。
对中国来说,军事上既不应与美国进行军备竞赛,又不可自废武功,找到适合自己的新军事能力发展方向,这才是正确的选择。这同样也是中国今天面临战略选择的时代背景。
“一带一路”的深远意涵
历史上所有的大国在崛起过程中,都有围绕它的崛起展开的全球化运动。这意味着全球化不是一个从历史到今天一以贯之的过程,而是各有各的全球化。所以,无论是古罗马的全球化,还是大秦帝国的全球化,今天看来,都只能算是一种帝国扩张的区域化过程。真正的近现代史上的全球化,是从大英国帝国开始的,大英帝国的全球化是贸易的全球化。美国人继承了大英帝国的衣钵之后,先延续了一段贸易全球化。但真正具有美国特色的全球化,是美元的全球化。这也是我们今天正在经历的全球化。的确,美国在二战后没有把一个国家纳入版图,但它用美元把你纳入它设计的全球金融体系之中,美国可以不占领一个国家的领土,但他会用美元来占领你的市场,左右你的国家经济命脉,让所有的国家为美元而生产,所有的产品、所有的资产价值最后都是通过美元来表达。这是什么?这是一种金融殖民,是一种比历史上所有殖民帝国更高明的殖民主义。正是在此意义上,我不同意说中国今天的“一带一路”,是和“全球经济一体化”接轨,那等于说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构想,是要继续和美元的全球化接轨,这样的理解,在美国人指责中国人“免费搭车”,并准备通过TPP撵中国下车之际,显然是一种战略上的不清醒。
“一带一路”的战略构想,既是中国人寻求新的经济发展方向,走出困境的路径选择,又是对美国对华压力的一种消解,可以说它是对美国战略中心东移、亚太战略再平衡的一种对冲。或许有人会说,对冲应该是相向而行,你怎么能背过身去对冲呢?没错,背向对冲。这正是这一战略的精明之处。如果中国选择和美国直接冲撞,成本会非常高。避开两国的正面交锋,将中国的国家利益向西拓展,能在一定程度上有效地抵消美国对我们的压力。所以说对“一带一路”,应有更深邃、更充分的估量和评价。与那些选择零和博弈、赢家通吃的帝国不同,中国选择的是合作博弈的道路,通过与其他国家的合作,实现互利共赢,这既解决了中国的问题,也能解决其他国家的问题,还在更大的地缘空间中,最大限度地减少与美国的摩擦系数。
“一带一路”怎样走
中国人从某部电视专题片热播之后,“蓝色梦想”就开始被唤醒。此后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错觉,认定不是海洋大国就不会是大国,这是因为看到了英国和美国的例子。其实,世界历史上有很多大国都不是海洋大国。而今天,中国成为海洋大国是迟早的事,将来人类70%的资源、能源都来自于海洋,如果不是海洋大国,拿不到这些资源,就会连生存都会出问题。所以,中国迟早要成为海洋大国。但是我们眼下最需要的,是未来十年这个机遇期。“海洋大国”,远水解不了近渴,解决不了中国今天的问题。蓝水海军不是十年能建成的,可是中国眼下等不了十年。
这决定了中国今天为什么要选择“一带一路”作为新的国家大战略。“一带一路”,看上去是“陆路、海路”两线出击,但在我看来,陆路比海路更重要。表面上看,海路更好走,更便捷,只要跟你的对手没有处于战争状态,海上通道畅通,走海路无疑更有诱惑力。你从港口把东西运出来,十天半月就能到达目的地,成本要比从陆上走低得多。和平时期,海上运输安全还是有保障的,顶多也就是会遇到个把海盗,这一点,只要有海军去护航就不会有大问题。
但当国与国特别是大国间关系恶化,甚至可能危及一个国家的生存时,海上运输就变得格外不安全。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大国,今天能够从海上危及中国的对手,没有几个,或者说只有美国。以美国今天的海上实力,一旦跟中国交恶,掐断我们的海上运输线完全可能。在这样一种可能性前景下,就凸显出了“一带”(丝绸之路经济带)的重要性。“一带”,就是在美国没有染指也比较难染指的地方开始突围突进。那么,美国要想在“一带”上拦截中国,就需要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去打通关系。目前,美国在中亚五国,也就只跟个别国家谈成了使用军用机场的协议,其他国家都没有谈下来。这些国家都对美国势力的介入保持着警惕。因此,美国要想策动这些国家跟中国作对,就得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去下功夫,这对美国来说成本将非常高。美国今天已经是一个靠借债度日的国家,手里没有钱,你拿什么去忽悠别人?要知道大多数国家都是唯利是图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不能给人家带来利益,还让人家卖力气帮你封锁中国,谁干这种傻事?而中国人来到这里,能给这些国家带来利益,你美国却不能。不能给别人带来利益,你就更不要指望仅仅因为你不喜欢中国,不喜欢中国的意识形态、政治制度,认定中国是美国的挑战者,便要求其他国家配合你打压中国,凭什么?中国又不是这些国家的挑战者,这些国家为什么要为你火中取栗?除非你给它的利益更大。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我们对“一带一路”盲目乐观的理由。“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如果我们以为形势对我们有利,就想求速胜,用“深圳速度”的方式去开拓“一带一路”,那将必死无疑。深圳的高楼大厦可以在一夜间建起来,创造举世震惊的经济奇迹,但“一带一路”却绝无可能变成另一个奇迹工程。我们只能追求最后的结果成为奇迹,绝不能在速度上追求奇迹。
因为“一带一路”是一个整合人心的过程,整合人心可比修建铁路、公路的速度要慢得多。只有在“一带一路”上整合收服了人心,这条通道才是真正安全的,否则就会变成下围棋下出一条大龙来,最后让人拦腰几刀,被人分段吃掉。下围棋最怕的就是下出一条大龙,而“一带一路”极易遭此命运。所以我们千万不能在“一带一路”上追求“深圳速度”,追求奇迹效果。要稳扎稳打,且多路突进。不能一条道走到黑——从乌鲁木齐一直走到伊斯坦布尔,再一路突进到欧洲。一定不能这么走,一定要像雨水浸过墙壁一样,多条线路同时展开。所到之处,高铁,高速公路,全都要建设到。让每一个我们到达的地区都四通八达,这样才能任凭谁都掐不死我们,哪个国家也拿不住我们。即使某个国家掐断了其中一条线,也没关系,因为其他的路是通的。高铁不通高速通,让所有人都知道反正他们拿不住我们,就不会再拿这个去做文章了。如果其他的路都是通的,你把自己这条路堵死还能得到利益吗?
相反,如果我们一条大路通西天,那就会使自己成为唐僧肉,谁都想咬一口,谁都能咬一口,没等取到真经就让人把你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所以一定要多路突击。多路突击就是为了让你手里有更多的牌,别人手里没有王牌。更重要的是,我们要让沿途所到的国家,都从中国的发展中获利。“条条大路通罗马”,而谁也不能拿其中一条大路阻止我们“去罗马”,这些都是必要的战略考虑。
用太极应对“拳击”
美国人喜欢拳击。拳击这项运动典型地反映出了美国人崇尚实力的风格,直来直去,重拳出击,最好一击KO(击倒获胜)对手,一切都很明确;中国人则相反,喜欢模糊,以柔克刚,我也不追求KO你,但我要把你所有的动作都化解掉。因此中国人喜欢打太极,而事实上,太极确实是一门比拳击更高妙的艺术。“一带一路”运用的正是这种思路。
中国的兴起,让我们在美国人眼里成了新的挑战者。为了维护美国的全球领袖地位,美国人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遏制挑战者。冷战时期对原苏联如此,上个世纪80年代对日本如此,欧元出现后对欧盟如此,今天对中国亦如此。那么,对中国而言,如何应对美国的遏制?这就有一个是“被撵下车”还是“主动下车”的问题。但不管被动还是主动,都不可避免地面临中国经济与美国经济从捆绑到脱钩的问题,这并非易事。中国今天之所以能够成为制造业大国,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得益于美国市场,而美国之所以能在过去二十年间让GDP比此前200年的最高值整整翻了一倍,则主要不是缘于其科技创新,而是得益于廉价获得中国产品和低息使用中国资本。这是一种双向的依赖。美国为什么不断发行国债,就是因为美国人没有钱。有人会说,美国人不是可以印钱吗?然而美国人很清楚,无休止印钱,美元就会无休止贬值,于是他们发明了另一个办法,就是让美国的资本项目保持顺差。也就是发行国债,从国外借钱;输出去的钱再借回来,这样就在全球形成了一个资本循环系统。在这个循环系统中,中国成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中国是美国最大的债主,中国购买美国的国债几度达到20000亿,中国自身的外汇储备一度达到40000亿,去年是38400亿。中国拥有如此庞大的资本,并且成了美国最大的债主,这就带来了很多大家不能理解的问题。有人说,中国这么多外汇,我们为什么不自己花掉,要让美国人享受中国的发展成果?这说明了人们对中美经济捆绑这一无奈的现实认识不够。中国为什么借钱给美国?并不是因为我们要做慈善。而是中国在2008年美国爆发金融危机的时候,经济与美国市场捆绑太紧,在自身经济完成升级转型之前,还无法立刻与美国经济脱钩,特别是东南沿海那些中低端产品出口,还严重依赖美国市场,美国金融危机导致的美国人购买力下降,将直接冲击甚至击垮这些中国产业和企业。这种时候,要解决经济问题肯定不能用情绪化的方式,而只能通过有效的战略和策略去一步步化解和改变。
以天下情怀超越“零和博弈”
“一带一路”战略构想,正是在这样一种复杂的历史与时代交织的背景下,应运应时而生。
这是一种全球视野下的大战略思路,决非出于一国利益考虑的自私之念,而是一种“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天下情怀。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与高速发展,中国经济已成为连接全球资源和资本市场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一带一路”的提出,正是为了更有效地整合全球资源和资本,同时也更有效发挥中国业已具备的产业和资本优势,使沿途国家和中国一起走向共同发展和共同富裕的美好前景。所以我们可以据此认为,“一带一路”是既有利于中国,也有利于世界的中国大战略选择。
同时,“一带一路”的提出,也标志着中国即将进入一个新的全球化初始阶段,这不可避免地要与旧的全球化发生这样那样的龃龉和冲突。怎样认识这一新与旧的矛盾?美国著名地缘战略学家布热津斯基重提“修昔底德陷阱”说,认为中国和美国即将陷入修昔底德陷阱。这一现象从古希腊、古罗马时期人们就开始谈论,即所有新兴国家最后都会不可避免掉入挑战老帝国的陷阱。美国人再次提醒中国人这一点,无非就是让中国人认清自己的实力和地位,不要陷入挑战美国,导致双方相互残杀的困境。但这种说法在今天可以说是一个伪命题。起码美国当年从大英帝国手中接过霸权,就避免了使自己陷入修昔底德陷阱。特别是美国人在二战后提出马歇尔计划。借钱给欧洲人,让欧洲人买美国人的产品,既解决了美国人过剩的产能和劳动力,又拉动了欧洲的战后重建,避免了零和博弈,实现了美国和欧洲的互利共赢。这意味着并非所有的大国崛起都一定会掉进修昔底德陷阱,零和博弈也不是大国博弈的唯一选择。布热津斯基老先生之所以重提这个概念,是因为他忘了一点,现在已经习惯于当老大的美国,太喜欢按赢家通吃的原则思考和行事了,所以才会认为中美之间只能是零和博弈。这是美国人自己思想认识的误区。
中美两国今天真正要警惕的是什么呢?不是中国挑战美国的修昔底德陷阱,而是美国对中国展开的“莽汉式博弈”。因为这极可能导致中国以同样的方式“硬对”,最后的结果一定不是美国也不是中国愿意看到的。
现在,中国的“一带一路”,即将掀开其宏伟的画卷,前路漫漫,云谲波诡,可以预见,中国和美国的大战略博弈,将围绕“一带一路”次第展开,对此,我们必须有充分的精神准备和清醒的战略预判,并对每一种可预见或不可预见的困难与危机,准备好足够的弹药和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