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兰国”日前在法国、突尼斯和科威特又犯下惊天血案:一天之内,三起袭击,三个国家,平民多流血,苍生竟何罪?面对这场连环恐袭造成的“杀戮区域”,法国总理曼努埃尔·瓦尔斯义愤填膺,反复强调:“世界正进行一场‘反恐战争’。”言外之意是,各国应共襄义举,对反人类暴行给予沉重打击。
近年欧美“心脏”及周边地带频频报警,恐怖分子唤醒蛰伏,剑寒敌动,威胁严重。各国强力部门枕戈待旦,严阵以待,不敢半点懈怠。但此次蜂刺入怀,随即解衣,令人感到这三国的反恐布势及战术思想未跟上如下恐情变化:
一是三国、三洲、三起同步恐袭,折射出“互联网时代‘个体恐怖主义’”肆虐的新特征——独狼为战、快闪行动。此乃恐怖袭击新模式,始作俑者是穆斯林激进派“首席战略理论家”穆斯塔法·塞特马里阿姆·纳赛尔。此人撰写过上千篇策动“圣战”的军事文章,将“圣战者”组成潜伏型、飞闪型、独狼式,叫嚣发动麻雀战、游击战,不惜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三起、三地的恐袭看似巧合,但从案犯的行动方式看,应属“纳赛尔恐怖学校”的“函授生”,在做“校外实习”。这比传统“攻坚式”恐袭更难防范。
二是“伊斯兰国”亡欧之心不死,欧美国家惨淡经营的本土反恐防线渐被渗透。美国国家情报总监詹姆斯·克拉珀不无担忧地认为,“伊斯兰国”现有兵力约3.15万人,其中约3000名欧洲人及180名美国人前往叙利亚参加“圣战”,这些人一旦潜回本土,或将制造大破坏。
此外,“伊斯兰国”兵力的精锐是当年伊拉克陆军的残部,彪悍善战,攻城略地,把罗马视为当年对“哈里发”构成威胁的拜占庭帝国。被该“国”占领的利比亚东北城市德尔纳,离欧盟南部海岸仅有200英里。英国首相卡梅伦年前因之警告:“我们将面临地中海沿岸出现一个恐怖国家。”
三是“伊斯兰国”以中东为恐怖策源地,虎视中亚、觊觎南亚、威胁欧洲,正“执行一套跨越三个地理环形带的战略”:内环、近外环、远外环——三大战场互为犄角的战略态势。“内环”的任务是依靠军力死守所占领的伊、叙“国土”;“近外环”任务是开疆拓土,建立覆盖伊朗和南亚的“呼落珊省”,使中亚、南亚成为暴恐活动新燃点;“远外环”的任务即在欧洲制造恐慌,扰乱政治秩序。新年伊始,接踵而至的巴黎恐袭、丹麦枪击等恐怖袭击即出自该“环”任务所定。
四是“伊斯兰国”认领此次连环恐袭,意欲配合“国土”保卫战,以跳到外线发动恐袭之佯动,扭转战场颓势。一年多来,该“国”已占领从叙利亚的阿勒颇延伸到伊拉克巴格达郊外数千平方英里的“领土”。为遏制其战略进攻,美国与其盟国怒而兴师,从2014年9月22日起,13周内共发动5200多次空袭,摧毁了该“国”在叙境内的通信指挥据点、物资补给基地及游击训练基地。但受制于“飞机不能上刺刀”的铁律,难以彻底扭转战局。在伊、叙地面战场上,科巴尼之役、拜伊杰之战、安巴尔之陷,双方对垒拉锯,形成僵局。该“国”看到了此次连环爆炸的舆论价值,欲放大利用,坐收宣传、谋略效果,配合正面战场。
综上所述,双方将领都久经沙场,其差别就在于胸中战略格局的大小、应变能力的强弱。此次三国大意失手,在于对恐情变化、战场态势、国际格局认识的滞后。于各国反恐强力机构而言,知势而后可以加兵,知节而后可以用兵。逆之则败,顺之则成。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前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