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幸福的房屋中介

    住在日内瓦市区一所别墅里的罗贝尔和雅克林娜，最近正在准备搬家，从400多平方米、带花园的独立大房子搬到一个120平方米的公寓房中去。他们的别墅所在地被日内瓦政府征用了，那一片要盖几栋大楼，以应付日益增长的人口和社会生活的需要。

    要说明的是，无论他们是现在住的别墅，还是将要搬去的公寓房，都是租的。

    日内瓦像世界上许多大城市一样，居住、办公用地的需求越来越多，总体来说供不应求，所以在瑞士经济状况良好的大背景下，房价也不断上涨。在瑞士其他各州、其他大城市，情况也都类似。高企的房价还在不断攀升，超出了普通家庭的经济承受能力，直接导致了“瑞士人不当业主愿当租户”的现象。

    为了抑制房价的无限制上涨，从2014年5月起，日内瓦州政府还作出新规定，对已自有一套住房的居民购第二套房作出种种限制。而对没有日内瓦居民身份的外国人，购房资格的门槛更是不断提高，限制越来越多。同时，当局还在大兴土木，收购地皮，推掉别墅、建造公寓楼，为的当然是能让这个小城市容纳更多的人口。罗贝尔和雅克林娜所租住的别墅，就是这样被政府收购了的。

    “瑞士人不当业主愿当租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瑞士的养老政策设计，不利于有房产的人。根据记者一个朋友的介绍，粗略来说，如果有房产，退休之后需要进养老院的时候，政府要把房产收去作抵押，以支付养老院的高额费用。瑞士的养老院费用极贵，记者站附近有一家私人养老院，单人房间每月大约需要8000瑞郎。这8000瑞郎相当于一个工作20年的资深记者的月工资水平。公立的要便宜一些，但条件就比较差，甚至还有4个人一个房间的。如果房主把房子交给孩子继承，那这养老院的费用就得由孩子负责。反之，如果不是房主，当了一辈子房客，到需要进养老院、而自己又无力负担所有有关费用的时候，政府就不得不出手相助，负担相关费用。再加上政府还有对符合一定条件的瑞士人提供政府租房补贴的社会福利政策。所以，普通老百姓大都不买房，宁愿当一辈子租客。相当比例的日内瓦的居民楼，其所有者并非个人房主，而是某家房产公司。据统计，2000年时，瑞士人均住房面积为44平方米。但大约只有1/3的住房是个人拥有产权的，绝大多数家庭都采取租房方式，在城市中尤其如此。瑞士人的住房自有率在欧洲应该是比较低的。

    记者站所在的这个公寓楼建于1963年，已经50多年，但竟然有好几户人家，已经在这里住了四十七八年！这栋公寓楼的楼主是一家房产公司，当初这些老房客与公司签下租约的时候，签的是多年几乎不变的房租租约，有的再加上政府补贴等等名堂，所以他们现在付的是实际市场价格一半左右的房租，当然不愿意搬走。他们中的一部分，也不是没钱买房，只不过，不在寸土寸金的日内瓦市里买，而是买在乡下、山区，用于度假、养老。有小孩子的家庭更是喜欢住在乡村或者小城市。

    在三分之二的瑞士人都住在租来的房子里的背景下，正因为大家都租房、不当房东，所以，在日内瓦等大城市，租房难是众所周知的，这里是完全的卖方市场。因为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山国、山城，房地产发展的空间实在有限。有限的房产在市场上，受到越来越多租户的追捧，加上人为的炒作和囤积居奇，使租金越来越脱离实际，租户想租到称心的房子难上加难。如此，专门为富人服务的房产中介诞生了。你只需交上一笔数目可观的服务费，一般在5000瑞郎左右，合人民币大约4万元，中介就可以为你找到你需要的房子，替你和房主讨价还价，帮你打理、收拾。甚至，如果你需要，连机场接送都管。你只需带着行李来，当天就能在中介的陪伴下，住进自己租的房子。

    日内瓦的房屋中介，则大概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房屋中介。那气派的办公楼、傲慢的工作人员实在让人无法与房屋中介这个行当联系起来。租客要看房，得自己去中介公司拿钥匙，然后在规定时间内送回来。房主要出租房，得自己起草广告文本、自付广告费。签的房租合同就是照顾中介利益的”霸王条款”。如果没有到期，租户不能提前退租，除非你能帮助中介找到“下家”，继续你原来的房租合同。找到的下家还要接受他们的考察，付款能力、职业背景、民事刑事记录等等，不合格还不行。中介往办公室里一坐，只管收钱。其实，这也不光是因为日内瓦的房屋租售市场完全是卖方市场，顾客是弱势、被动的，也跟多年以来形成的买卖、出租房屋的工作流程有关，就是所有租售都要经过中介。绝大多数中介公司并没有自有房产用于出售或出租，说白了就是个二手的“贩子”，但他们拿着高薪和高额回扣，早晨9点才上班，下午16点半一定关门谢客，每天中午还要关门休息两小时，买卖双方都得受他们的气。

    但是，即使租房子离不开这样的中介，瑞士人还是不愿意当业主而宁愿当租户。罗贝尔和雅克林娜就是个最新的例子。（何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