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作家曹文轩和二十一世纪出版社渊源颇深。从新时期儿童文学创作的转型到幻想文学的兴起,从数字阅读的流行,到绘本阅读的推广,30年来,曹文轩目睹了二十一世纪出版社与中国儿童文学相伴同行,从“摇晃不定的小船”逐渐成长为“小型航母”的全过程。
记者:现在,很多儿童文学作家还记得30年前江西少年儿童出版社(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前身)组织召开的“新潮儿童文学丛书”编委会会议。这次会议为何能产生如此重要的影响?
曹文轩:新时期的中国儿童文学史,实际上是由一个又一个著名的会议连接而成的,而这其中有好几次重要会议是由二十一世纪出版社组织召开的。
1986年在庐山召开的“新潮儿童文学丛书”编委会会议,也叫“庐山会议”。这次会议把全国最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集中到一起,提出了“让儿童文学回归艺术的正道”的口号,并由我主编了一套“新潮儿童文学丛书”。在此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儿童文学实际上偏离了文学的道路。这套书的出版标志着中国儿童文学选择了回归艺术、回归文学的正道。再如,幻想文学在中国儿童文学创作领域一直比较薄弱。1997年,二十一世纪出版社组织召开了被称为“三清山会议”的跨世纪少年小说创作研讨会,就是以幻想文学为主要的讨论对象。这次会议的成果是出版了“大幻想文学丛书”,拉起了幻想文学的大旗。我们今天看到的各种各样的幻想文学作品,与那次会议都有着密切的关系。
与之类似的,还有“南昌会议”等一系列的会议。这些会议的题旨,在当时都是十分超前的,对中国儿童文学的走向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因为这些会议足以把这家出版社与新时期的儿童文学史联系到一起。
记者:近几年,儿童绘本阅读在国内逐渐流行开来,二十一世纪出版社正在出版您的《曹文轩绘本馆》系列丛书。您怎么看绘本阅读?
曹文轩:绘本在西方国家已经有很久的历史了。一个西方中产阶级家庭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至少要读一二百本绘本。与西方孩子相比,大部分中国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都缺少了绘本阅读这个重要的阅读环节。
绘本讲的都是有大善、大美、大智慧的故事,作用是给孩子打好精神底子。我以为,绘本阅读对孩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而且绘本书十分讲究装帧设计,无须阅读内容,孩子从书籍的外观上就能感知到什么是美。从全世界范围来看,绘本其实是童书的主打。在世界各地的童书展上,摆放在书架上的童书大部分是绘本。一年一度的博洛尼亚童书展,专门有两面墙留给绘本画家用来粘贴他们的联系方式。
绘本在中国的兴起是近些年的事,现在国内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绘本馆,还有很多绘本阅读推广人。中国的绘本阅读虽然起步晚,但我们有非常好的绘本故事,有一流的编辑、印刷团队,出版的优秀绘本一下子就与国外的绘本拉近了距离。然而,中国绘本阅读的情况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关注绘本的人很多,但比起文字书,绘本的阅读量依然是非常小的。一方面是因为还有许多人对绘本的认识不够,另一方面是因为购买绘本的费用相对高一些。
记者:在成人的阅读生活中,数字阅读所占的比例有逐年增加的趋势。在儿童阅读中,是否也受到了数字阅读的影响?
曹文轩:随着网络和多媒体的兴起,儿童阅读的方式的确有了改变,但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巨大。从全国的情况看,纸质书的阅读量是在下降,但是儿童阅读纸质书的数量却逆势上扬。老师、家长以及社会各界都在提倡儿童的纸书阅读,这是值得庆幸的事。
我们也要注意到,虽然儿童的主要读物还是纸书,但在各种环境的影响下,他们的阅读趣味正在发生改变。有些童书一味搞笑、贫嘴,带给孩子的只能是轻飘飘的“快乐”。那些所谓的“幽默”,距离经典性的儿童文学作品越来越远。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意识到儿童阅读的生态出现的这种问题,不断呼吁阅读经典、经典性的作品。
对于少儿出版社来说,必须有长远的考虑,而不能一味地考虑经济效益。只有出版更多具有原创性、经典性的作品,出版社才能保持经久不衰的生命力。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出版了很多经典作品,而且把经典作品、长销书做成了畅销书,他们的经验值得借鉴。(本报记者 杜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