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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5年05月07日 星期四

    稀土之父徐光宪:他的世界“祖国最大”

    作者:本报记者 王庆环 《光明日报》( 2015年05月07日 05版)
    “中国稀土之父”徐光宪院士新华社发

        5月6日,稀土之父徐光宪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东礼堂举行。

     

        他是我国著名化学家和教育家,他是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稀土化学的奠基人之一,他是北京大学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教授……斯人已逝,精神长存,告别的时刻,感念先生作为一代科学巨匠走过的一生,人们发现,他留给科学世界的宝贵财富是如此厚重与绵长。

     

    科学研究要胸怀祖国

     

        “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有祖国。”正是这一信念,支持徐光宪在朝鲜战争爆发后,放弃留在美国的优厚待遇和科研前景,放弃妻子高小霞一两年后可能得到的博士学位,毅然回国。他们回国所坐的邮轮,是美国政府“禁止中国留美学生归国”法案正式生效前,驶往中国的倒数第三艘邮轮。

     

        回顾徐光宪先生一生,爱国,不仅是他个人崇高的情感,更成为他科学工作的最高准绳。他常说,做研究工作如果没有国家的需要,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科学研究应该时刻关注国家目标”,国家需要你改变方向时,科学家应该服从国家需要。他本人就曾在科学研究中四次改变科研方向,先是从量子化学转到络合物化学,再转入核燃料萃取方向,接着是稀土分离,最后又回到量子化学方向。

     

        正是胸怀祖国的情怀,让徐光宪对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之间的关系有着深刻的理解和把握。

     

        一方面,他强调要思考纯科学研究如何衍生出应用价值,考虑其远期的应用背景,使基础研究的成果尽可能应用到实际中去,产生社会和经济效益。

     

        另一方面,他又特别强调基础研究,他常说,没有基础研究,引进国外的技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自己的基础研究不行,就没能力消化,更谈不上创新。

     

        “事实上,他的这些看法和做法,一直是科学研究领域的重大问题和基础性问题,他这么做,完全站在‘祖国最大’的高度上,非常了不起,所以我们看他,觉得他就是黄河,就是泰山,就是北斗。”北京大学党委书记朱善璐说。

     

    科学家要有哲学思考

     

        徐光宪生前经常讲他年轻时一段“塞翁失马”的经历。1939年夏,徐光宪从宁波高级工业职业学校土木科毕业,有机会获聘成为昆明铁路局的铁路练习工程员,铁路局派来一个人,把徐光宪及其他7个同学带到上海,并安排住进一家小旅馆,谁知这个人却带着8个人的路费趁着兵荒马乱跑了。没办法,徐光宪只能投奔在上海当初中教师的哥哥,得以有机会备考上海交大。每次回忆这段往事,他都会感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从生活小事中也能看出哲学意义的徐光宪,在科学道路上有着非常宽广的学术视域,十分关注化学学科的基本问题,对科学史、传统文化均有所思考,其中哲学思考更是贯穿其一生的科研工作。

     

        徐光宪是新中国成立后最早对化学哲学相关问题进行讨论的自然科学家之一,结合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等经典著作,他在20世纪50年代对“物质和运动”进行了考察,属于中国化学哲学最早问世的一批成果。

     

        科学发展史也是徐光宪倍感兴趣的领域,他善于从科学史中的重大发现来获取科学研究中的科学方法,他的许多分类学与方法学思想即从科学史当中获取灵感。“徐爷爷做报告,是我们学生最喜欢的。记得有一次他说,科学理论应该得到实验的支撑,但在理论与实验发生矛盾时,所谓创新的契机就来了。当时听了真是醍醐灌顶,最让人崇拜的是,他在PPT上列出一大串方法,告诉大家当这个契机来的时候,我们可以用的一些处理方式。”一位北大化学学院校友告诉记者。

     

    科学是传承的事业

     

        徐光宪自美国留学回国后,一直在北京大学工作,既从事科研,也从事教学,两项工作都做得十分成功。他常说,作为教师,讲课比天大。徐光宪上课从不迟到,他曾说:“我从学生的脸上,看到他们对我的讲课是满意的,我就感到很高兴,很幸福。”

     

        就像他做科学研究一样,他的教育教学工作从来都不“单纯”。

     

        正是因为意识到逻辑思维训练与科学创新的重要性,他编写的讲义与教材,都特别注重习题练习与训练,课前五分钟的习题测验,是他上课的特色。他希望学生做完习题,能够在潜移默化中学到科学的思想方法和研究方法,用学到的知识分析和解决问题。

     

        还有,他的课程一般都是与科研需要结合起来的,在教学中引入自己研究的新成果,介绍研究领域所需的基本理论和知识,并及时反映国际学术界的最新研究成果。

     

        徐光宪还非常关心青少年的科学教育,1999年8月北京青少年科技俱乐部初建时,他是俱乐部第一批学术指导中心导师。“徐老、黎乐民院士、严纯华院士(当时还是研究员),师徒三代用大手拉起我们这些热爱科学的小手,那时徐老年近八旬,亲自讲座、答疑,让我们尽情享受了科学的魅力与活力,那场景,仿佛就在昨天。那时我们就懂得了,科学是传承的事业。现在您走了,但我们知道您留下的期待有多深,也懂得中国未来的科学之路有多长,更清楚您的最大愿望是让我们有能力独立展翅飞翔。您放心,您开创的路,我们会继续走;更新的路,我们会用心力、智力、责任和激情开辟,未来的路我们不忘传承……”这些已经从人大附中、北京四中、北京二中毕业多年的俱乐部老会员和他们的老师闻讯来到灵堂祭奠,留下了这样的文字。

     

        几年前,“老科学家学术成长资料采集工程”对徐光宪的学术成长经历进行采集、调研、分析后,将他的学术成长特点归结为以下7个方面:家学渊源、勤奋读书、基础扎实;立足基础研究、面向国家目标;研究找准突破口;宽广的学术视域、独特的科学思维方式;研究团队培养:合作、民主、鼓励、特色;教学和科研:位置等同、相互促进;始终有良师益友陪伴。“除了这些,我对老师最突出的感受是他的为人,他特别乐于助人,物质上捐钱捐物的事情做得真不少,帮助困难职工和学生;精神上,凡是向他求教的人,无论是不是他的学生,他都热心帮助。他对年轻人特别好,担负责任,给予帮助,让年轻人放手去干,成长起来。还有,他无论做什么都坚持不懈,遇到困难用几年的时间去解决也不怕。”黎乐民院士说。

     

        (本报北京5月6日电 本报记者 王庆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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