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过程能促进理性思维的发展。读书获得的乐趣也不是其他方式所能替代的。对远方怀有冲动的人,不妨从认真读一本书开始,来抓住那些从“视觉中溜走的东西”。
今年4月23日是第20个“世界读书日”。在这个日子里,我们看到的是我国不容乐观的国民阅读情况。根据4月20日公布的第十二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2014年我国成年国民人均纸质图书的阅读量为4.56本,与2013年相比减少了0.21本,我国成年国民数字化阅读方式接触率为58.1%,较2013年的50.1%上升了8.0个百分点。而韩国人均年阅读量是11本,法国人为20本,日本人为40本。据新华社资料,我国全国书店销售的书籍中,80%是各种各样的教材资料。这意味着,距离“书香社会”,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毋庸置疑,随着电子技术的进步和网络的普及,人们的读书习惯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读书习惯的式微是全球性的问题,由电视、电脑、智能手机等新媒介编织的无形巨网,把人们网罗在丰富的信息海洋中的同时,也让人们与读书渐行渐远。
当然,读书的习惯,也是人们千百年来形成的文化传统。据文化人类学学者研究,人类文明传播方式有一个发展过程。早先,人们主要靠口耳相传来传播文明,这就是口头文化时代。随着文字的发明和印刷术的普及,人们从口头文化时代过渡到印刷文化时代。读书成为主要的文明传承方式,人们开始热爱书籍,“讲故事的人”逐渐受到冷落。今天,读书受到新媒介的冲击,就像之前口头文化受到印刷文化冲击一样,不仅意味着一种生活方式渐行渐远,也意味着一种文化传统遭到破坏。哲学家萨特曾说,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一本书对他更加重要,因为书是他的宗教。今天的人大概很难再有这种感受,因为形形色色的新媒介已取代书籍,并成为现实生活中的拜物教。
有学者指出,“视觉文化”“读图时代”不仅正在取代印刷文化时代,而且还在改造人们接收信息的习惯。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赵勇说,现代影视作品已经重塑了受众对艺术作品的感知结构。“一个习惯于看两个小时影碟获取完整故事的人,可能已对一部需要读两天的长篇小说极不耐烦,因为他对艺术作品的时间结构发生了变化;一个靠电视的直观画面获取形象的人,可能面对文学作品已丧失了获取形象的能力,因为文字中固然有形象,但它依然需要读者想象的激活。但是,电视却‘要求观众去感觉而不是去想象’,它需要‘观众必须在瞬间内理解画面的意义,而不是延后分析解码’。”
在这种情形下,我们为何还要坚持读书的习惯呢?文化学者波兹曼指出,阅读过程能促进理性思维的发展。铅字那种有序排列、具有逻辑命题的特点,能培养人们“对于知识的分析管理能力”,“阅读文字意味着要跟随一条思路,这需要读者具有相当强的分类、推理和判断能力。”
读书获得的乐趣也不是其他方式所能替代的。学者陈平原以小说为例指出:“读小说当然不同于听说书(或者拟想中的‘听说书’),不再是靠追踪一瞬即逝的声音,而是独自阅读,甚至掩卷沉思。读一遍不懂可以读两遍,顺着读不行可以倒过来读或者跳着读;不单诉诸情感认同,而且诉诸理智思考;不单要求娱乐,而且要求感悟启示。是的,读小说比听说书甚至读故事都要显得孤独,可正是这种‘孤独’逼得读者直接与书中人物对话并寻求答案。‘我们倾向于把我们的阅读想象成一个提问和解答的过程,一个逼向意义的过程’;‘对于书面文学,我们可以使用我们最平常的想象力——我们的追踪与发现,积累与解释,通过我们自己独立的努力取得故事意义的能力’。”
现在,虽然面对电子屏幕时,人们也可以阅读,但是很多人注意到,这与传统的阅读有所不同。作家聂尔认为:“读书现在有了很多方式,上网,看电视,听录音,等等,我自己也几乎每天都要面对电脑显示器几个钟头,但是,对我来说,所有这些都不是适当的阅读方式,只有用双手捧读那些光滑的纸页时,我才觉得自己在阅读。这里关键的一点是,我使用了双手,我把握住了那试图从流畅的视觉中溜走的东西。”
最近,一封“最有情怀”的辞职信在网络上走红,其中只有“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十个字,却触动了很多人的内心。谁的内心不曾有远方?古人认为读书可以“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对远方怀有冲动的人,不妨从认真读一本书开始,来抓住那些从“视觉中溜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