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巴基斯坦的手机店突然出现用户爆满现象,数以百万计的巴基斯坦用户涌向全国各地手机店,集中进行身份和指纹认证工作,有的人在门口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
年初以来,为打击恐怖主义,巴基斯坦政府在全力建设和完善国家生物信息数据库的同时,强制要求各移动通信运营商在3个月内对各自用户进行指纹认证和信息采集。规定不仅购买新卡需要身份、指纹认证,已有手机芯片(SIM卡)的用户也要再进行指纹认证。巴政府还要求,运营商必须按期完成所有在网用户的指纹认证工作,对逾期未认证,或未通过认证的用户将强制离网。
巴政府强制推行上述政策是当前反恐斗争的需要。特别是2014年12月塔利班进入一所军人子弟学校枪杀150多名学生和教师后,那些数量巨大、来源非法、无法跟踪的SIM卡引起了政府的高度关注。据巴安全官员称,血洗校园的6名恐怖分子所使用的手机,全部登记在一个与此事毫无关系的女子名下,因此,把每部手机对应上每个使用人的工作成了异常艰巨的任务。
巴内政部一匿名官员说,“只要确认了每一张SIM卡身份,再把身份不明的卡锁住,恐怖分子就无法借助手机这个工具实施恐怖袭击了”。这名官员还说,“政府知道,指纹身份确认对于电信公司和手机用户都是一项严峻的工作,但必须完成,这是公民的国家义务”。
根据巴基斯坦电信局的数据,1991年巴基斯坦有了第一个手机运营商,但直到21世纪人们才普遍使用手机。2003年,巴基斯坦手机用户是500万人,2015年初已经达到1.36亿用户。根据世界银行统计的数据,巴基斯坦手机用户占人口比例达73%,与邻国印度几乎持平。即使在电力供应不足、交通不方便的偏远山区,人们照样使用手机。
巴基斯坦对极端主义的斗争已经进行了10多年,人们习惯了无处不在的警察检查哨所,排长队等候安检等等麻烦事。现在,为保持手机通信畅通,还得跑去录入指纹,人们怨声载道。出租车司机沙赫今年50岁,在手机店门口排队等候了几个钟头,他说实在受不了,但又没办法,因为“只有靠手机来保持和家里的联系”。卡拉奇的阿萨德老人今年75岁,已经多次往返电信公司和手机店了,原因是其输入的指纹怎么也无法和其留在数据库中的吻合,他还被告知,许多老年人都出现过类似情况。
在过去几年,南非、印度等国都收集储存过居民生物身份信息,但分析家和电讯专家认为,像巴基斯坦这样快速地来收集生物身份信息,简直不可想象。巴基斯坦最大网络供应商之一纳亚太尔(Nayatel)公司首席执行官希哈吉先生说:“许多地区的基础设施尚不健全的国家,要完成这项工作,真是太艰难了。”
巴基斯坦5家电信运营商面临的压力巨大。一方面额外经济损失不小,光是采购能连接数据库的指纹认证专用设备,各家运营商就已经支付了数千万美元;另一方面,运营商日常工作量大大增加,并面临客户大量减少的压力。
自新政发布后,运营商的各个营业网点前来认证的用户排起了长队,如果遇上高峰期、停电、数据库故障等,有时甚至需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完成认证。但即便如此,每家运营商每天认证的任务量还是达数十万,而这在认证期限的后半段越发难以实现。由于巴基斯坦大部分女性客户无法外出、未成年用户因没有身份证而无权办卡,原先由家属代办的大量SIM卡将无法认证。
目前,为了完成政府任务,各个电信公司除了在城市加紧核实本公司用户的指纹身份信息工作外,还向乡村和山区派出人员,开展宣传和采集工作。
曼素尔先生是巴基斯坦最大电信运营商之一Mobilink公司(3800万用户)的副总裁,他说“为完成这项全国性的规模大、时间紧的任务,我们已经面向全国派出了700辆车,能够达到所及偏远地区,包括村庄和小镇”。
偏远和边境地区的用户核实工作更具挑战。巴方官员称,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边境地区,历史上就是武装分子的藏身之地,是政府法规管辖不到的地区,巴基斯坦的电信商也未向这一地区提供服务,但这里的居民设法借用阿富汗的电讯网络。在这一地区录入指纹信息,只能与2005年录入的政府数据库比对。如果没有,必须重新录入国家数据登记局。这里的居民,包括几百万阿富汗难民虽然不是巴基斯坦合法公民,但必须向法庭宣誓,保证要合法地使用手机。
在政府规定的最后期限(4月15日)到来之际,预计各家运营商在网用户会出现大量因未认证或未认证成功而造成的离网,大量用户会流失,行业整体将遭遇沉重打击。
巴基斯坦联邦调查局前副主任贾夫里目前担任信息安全协会主席,他指出“必须面对伴随新科技而来的新挑战,任何人只要有动作,就会被看住,所有国家都一样”。他强调指出,手机在巴基斯坦经常被用来遥控爆炸装置,一些政府禁止的武装团伙也使用非法手机进行敲诈勒索。一旦全国范围的核实工作完成,警察和情报官员就可以较容易地追踪犯罪和恐怖袭击。贾夫里提醒说,巴基斯坦人应该把手机SIM卡看成是“自己的一部分”。
经过此次指纹身份登记工作,人们也确实发现了巴基斯坦手机卡管理的巨大漏洞。现年30岁的萨福达尔被电信运营商告知,他的名下有6个手机卡。现年24岁的拉苏尔是住在伊斯兰堡的阿富汗人,也被告知其多年前在水果摊购买的手机卡是非法的,现必须更换合法号码,因此,他要通知在巴阿两国的数百个私人或生意联系人。
绝大多数人理解并支持手机生物身份核实,希望能够减少恐怖主义,但也有人怀疑,这一强劲措施会有助于结束巴历经13年、死亡超过50000人的反恐战争吗? (本报伊斯兰堡3月19日电 本报驻伊斯兰堡记者 贺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