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形看日本的历史与文明

    近日读了两本竹村公太郎写的小册子。一本是《日本历史的谜底》，另一本是《日本文明的谜底》，从地形角度解析日本的历史之谜。这套书是由日本PHP出版社2013年出版的“文库本”，据说在日本，这套书颇有人气，销售量达30万册，也算热门书了。

    我刚拿到这本书时，感觉像是科普读物，但细看起来又发现里边有很多有趣的故事。

    作者竹村公太郎，生于1945年，横滨人，上世纪70年代毕业于东北大学土木工程专业，获硕士学位。而他的博士学位是2004年在日本“名城大学”取得的。硕士毕业后，竹村进入日本建设省（现国土交通省），在地方建设局任职，后任建设省河川局局长。此间，他还兼任过日本“水库水源地环境整备中心”顾问、“河岸整备中心”理事长，2006年出任“日本水论坛”代表理事长兼事务局长。任职期间，由于作者主要负责向媒体和社会进行宣传工作，也曾以“岛陶也”的笔名发表文章，介绍基础设施建设与日本的历史、文化关系，颇有些名气。这样的经历，使得作者有机会从地形、地貌和气象角度，思考日本的历史和文明渊源，并写出了很多著作。

    上世纪80年代，在日本曾经出现了一股“反水库热潮”，人们对水库的负面影响颇为反感。当时竹村负责的主要工作就是向社会解释修水库等基础设施的社会意义，但经常得不到公众的理解。有一次，他从地理、地貌及气象角度，介绍了“长良河口的地形、过去发生的灾害及河口堤堰的作用”，反而收到了意外的好评，被赞“明白易懂”。由此，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地形和气象与基础设施建设、日本的历史和文明是那么息息相关。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经历和醒悟，作者后来才写出了大量的相关书籍，而这两本书可以说是他的代表作了。

    观察地形可以发现崭新的历史。尽管历史与地理总是一体的，任何历史都不是凭空的历史，总是在特定的土地上发生的，但是，“从地形与气象角度重新认识历史，得出的结论时常与定论是迥然不同的”。这需要有足够的勇气，要敢于面对历史学家的批评。作者通过利用土木工程学的专业视角和知识，特别是对山川、河流、地形、气象的独特感知，通过用自己的脚步丈量日本的山山水水，与各界人士进行专业的交流，在地形中探索日本的历史之谜，在历史的变迁中发现日本文明的奥秘。

    这套小册子一改冗长而枯燥的历史论述方式，从人们熟悉的地形和气象入手，在一个个故事中，探索日本的历史和文明是怎样因地而成、因水而变的。比如，京都为什么会成为日本的都城？日本的都城为什么从奈良迁到京都，又从京都迁到江户（东京）？奈良的兴衰与丝绸之路在日本的改道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日本没有成为列强的殖民地？为什么日本不担心气候变暖，北海道为什么会成为拯救日本的福地？“海埂上的火车”为什么形成了日本中央集权制？为什么日本的国旗是太阳图案？日本的文明能够存续吗？

    这些问题，似乎早已被历史学家、社科学者所论证考察过了，而作者又能从地形、地貌、气象及基础设施角度做出怎样的解释呢？又能发现什么崭新的历史呢？显然，这本书已经不是简单的科普读物，而是包含了足够多的新内容，让人们在还原旧时的地形、气象的过程中，去感知历史，发现其中的秘密。

    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并不是简单考察日本的地理与历史的关系，而是在人们耳熟能详的基础设施及其建设的过程中，去感知人类文明的创造过程。可以说，这又是劳动创造历史的印证。

    诚然，这套书也并不能说是完美的。作者在描述历史故事时，也许存在夸大地形和水系作用的一面，而忽略了历史斗争，以及由此形成的权力结构对历史的影响。

    从我们现代人的读书特点看，这两本小册子很薄，且每个章节的内容很简短，不时还有一些严谨的历史图表。虽然，这也许不能展开论述更多的大道理，但至少提示了一个角度，演绎着一种方法，可以在闲暇、碎片化的时间中，用看一则微信的工夫，便可感知一段历史与地理的奥秘。这倒也是值得推介的地方。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员日本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