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的亮点与难点

    从2007年至2014年，美国经济先后经历了次贷危机、金融危机、经济大衰退和缓慢复苏，一连八年经济难以重现繁荣期。

    奥巴马在经济大衰退中走进白宫。为了应对“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所引发的战后最严重的“经济大衰退”，上任后的头两年，他推行了三批刺激经济计划、两次大规模减税，以刺激生产和消费。

美国经济的四大亮点

    亮点一：金融市场十分活跃，三大股指强力回升，2013年至2014年更是牛气冲天

    在美联储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刺激下，2013年从1月2日的13413点到12月30日的16221点，全年道指大升21%，同期纳斯达克指数从3112点升到4104点，大升32%，标普从1462点升到1818点，大升24%，可谓牛气冲天。2014年三大股指虽有波动但继续保持升势。道指从1月2日16441点到12月31日升到17823点，增长7.5%；纳指同期4143点到4736点，增长13.4%；标普从1832点到2058点，增长11.4%。

    美国社会无人不炒股，股指大升，股民把手中的股票抛出去就是钱，就能刺激消费，拉动经济回升。但是，相比之下，股票大多掌握在富裕阶层中，股市大涨，加剧了两极分化。

    按照计划，美联储在停止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之后三个月到半年要开始提升银行的存款利息。也就是到了2015年春季银行开始提高利息之后，一部分资金会从股市回流银行，这将不利于三大股指的继续攀升，甚至有可能下跌。

亮点二：房地产价格强力回升

    房地产市场作为支柱行业对美国经济的作用可用“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来形容。2006年底房地产价格暴跌引发了次贷危机，进而引发了“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重创了美国经济，此后美国经济连续5年低迷。

    从2012年9月13日美联储实施第三批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每个月加印400亿美元购买房地产的证券以刺激房地产价格回升。2013年全年房地产价格强力回升，同比回升达13.7%；2014年1至9月，房地产价格同比回升4.88%，但尚未回升到2006年5月房地产价格的峰值。

    2013年12月9日，美联储宣布由于股市和房市价格强力回升，第三季度美国家庭财富增至77.3万亿美元，比金融危机前增加12.94万亿美元。这既是四年多经济复苏的结果，也为2013至2014年温和复苏和今后的强劲复苏打下了经济基础。

亮点三：消费贷款持续上升，拉动国民消费

    美联储按月公布居民消费贷款数据，消费贷款反映美国个人消费开支状况，而个人消费开支约占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70%左右，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

    从2012年8月起，消费信贷持续增长。到2014年10月，已连续27个月增长。这是拉动美国经济复苏的主要动力，它将引导2015年的强劲复苏和稳健增长。

亮点四：制造业回稳

    数据显示，从2013年7月起到2014年12月的18个月，采购经理人指数（PMI）有15个月都处在55以上，即处在扩张阶段。这显示美国的制造业在回稳。这也符合奥巴马总统“重新工业化”的要求。

    随着经济全球化，美国制造业出现了“空心化”。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摧毁了美国欧洲多年的经济繁荣。2009年1月20日，奥巴马入主白宫后，强力推动“制造业回归”，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和法案。2014年7月7日，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发表报告认为，一段时期以来，美国制造业产出大幅增长。2010年以来，制造业创造了64.6万个就业岗位，为1990年以后的最快增速。经过5年的努力，美国制造业已经展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一大批跨国公司或将海外的生产基地迁回美国，或在国内开设新厂。美国制造业出现了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首次持续性就业增长的势头，外贸出口额也有显著增长，从2010年到2013年底，出口额增长了23%。但离到2014年底出口倍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美国经济的两大难点

难点一：就业市场依然疲软

    2013年年均失业率7.5%，2014年6.2%。2014年12月18日，美联储预测年均失业率2015年5.2%-5.3%；2016年5.0%-5.2%；2017年降到4.9%-5.3%。离4%的正常失业率还有一段距离。

    必须指出，这些统计数据指的是完全失业率，不包括打零工为生的半失业人员以及因年龄大了无企业接纳也不到失业登记处登记的隐形失业人员。2012年4月16日劳工部公布了一组数据：完全失业率1270万（即当年3月份失业率8.2%），半失业率800万左右，隐形失业200万左右，合计2270万人，占有就业能力1.57亿人的14.5%。

    大衰退后企业兼并重组、产业结构调整、大量使用机器人、机械手替代人工、自动化和半自动化、智能化等致使企业、商业大量裁员。美国经济学家普遍认为美国经济出现了“无就业复苏”的现象。

    目前大都会地区73%的家庭年收入不到3.5万美元，而在2012年同期，仅有34.8%的家庭年收入不足3.5万美元。当前美国劳动力薪资下降已给美国就业市场全面复苏带来阻力。虽然目前就业市场逐步呈现复苏态势，但距离金融危机前的水平还相差甚远。经济复苏以来美国民众的生活也没有得到多大改善，老百姓的钱包没有鼓起来。到2013年底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们达4600万，占总人口的14.5%，比2008年的3980万人增长了16%。一个最有力的证明就是这次中期选举，美国人民用选票给奥巴马总统和执政的民主党打了一个“不及格”，主要原因是经济不行。所以奥巴马总统在最后的两年的执政期仍然要把振兴美国经济放在他工作的首位。

难点二：债务负担拖累了经济增长

    联邦政府债务负担相当沉重。2012年底达到16.39万亿美元，而当年GDP为15.68万亿美元，债务占GDP之比达到104.5%，大大超越了国际金融警戒线所规定的60%的界限。沉重的债务负担就像一个堰塞湖压在联邦政府的头上。

    最近美国彼德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威廉·克莱因指出：美国债务占GDP之比从2001年的53%到2013年上升到104.5%，2014年106.7%，导致增速加快的主要原因是这场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大萧条。

    多次大幅度提高债务上限，发新债还旧债实际上使债务负担更加沉重。这样的国内金融环境不利于吸引外资。据美国商务部经济执行局公布的数据，2008年，美国吸引外资3063亿美元，2012年降到了1605亿，2013年1875亿美元。2013年10月28日，英国金融时报网站报道：“2000年美国占据全球外国直接投资的37%，到2012年这个数字缩水为17%，美国在吸引全球资本方面落后于其他国家。”（2013年继续缩水为12.8%——笔者）

    一个国家吸引外资的能力反映出这个国家的经济活力，美国金融危机以来，美国吸引外资下降的趋势说明美国的经济实力在相对下降。

    面对如此沉重的债务负担，从2011年起奥巴马总统千方百计在增收节支，努力减少财政预算的赤字。

    在增收方面，2012年奥巴马总统与国会讨价还价达成协议，将年收入超过40万美元的富人家庭所得税从35%上调至39.6%。美国全力围堵海外避税，2014年6月21日，国会通过“海外账户纳税法案”，7月1日生效。

    在节支方面，奥巴马总统带头从2013年3月1日开始，自己的40万美元年薪下调5%，即2万美元退回财政部，内阁成员纷纷效仿。削减退休公务员的退休金，从2013年11月1日起，国会财政拨款用于食品券发放的金额从840亿美元下调到790亿美元，也就是原来价值150美元的一个月的食品券减到130美元。大幅削减军费，从2012财年6643亿美元到2014财年减为6120亿美元，2014年12月12日又将2015财年的军费开支压缩到5770亿美元，三年来削减了873亿美元，下降13%。必须指出，奥巴马执政六年，没有对外发动一场大规模地面战争，他还坚决地从伊拉克、阿富汗撤退武装部队。

    此外，欧盟和日本经济的疲软不利于美国经济的发展，欧盟实际上是美国最大的经济伙伴。美国与欧盟和日本的贸易额占到美国外贸总额的22.2%，五分之一强。其中美国对欧盟、日本的出口占美国总出口的20.7%，均占到五分之一强。再加上随着美国逐步退出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美元不断走强。日元和欧元不断贬值，强势美元有利于吸引外资，但却不利于扩大出口和减轻债务负担。

    （作者系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