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文化交流需有精准的语言切入点

    由于工作原因，笔者曾在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做过近两年的客座教授。我曾邀请几位美国学生到家中聚餐，教他们包饺子。在对“饺子”赞叹不已的同时，一位美国学生告诉我，他认为饺子的英文翻译（dumpling，意为面团）并不准确，无法贴切生动地表达这种食物的含义；他还提到读《论语》英译本时，觉得“君子”的翻译（gentleman，意为绅士）也不准确。我由此担忧，如果普通美国民众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语言符号因为翻译存在着理解的偏差，那么两国之间的交流会顺畅吗？

    “饺子”是中国人必不可少的传统美味，更是逢年过节家家团圆的必有食物。这不仅仅是因为其口味多样，更因为它是吉祥的象征，中国人赋予饺子吉祥团圆的寓意也随着过年吃饺子这样一个民俗文化沿传至今：饺子外形为圆弧形，象征“团圆”；又如同元宝，象征“财富”。特别是除夕夜全家人团聚包饺子吃年夜饭，这是中国老百姓最为看重的一顿饭，吃饺子象征着家庭团圆和凝聚力，以及新的一年幸福美满、平安吉祥、财源广进的美好祝愿。饺子被国人带到世界各地，包饺子，叙乡愁，其文化传承意义及其属性是其他食物所不能代替的。可见，把饺子翻译为dumpling既无法形象地描述饺子的特点，更无法让外国民众理解其背后的文化底蕴。

    “君子”的含义更是广博渊远，经数千年的文化变迁，逐渐成为中华民族精神人格的象征。身为君子，应当自强自立、慎言敏行、居安思危、心怀天下。随着国际交流的日益增多，“君子”成为世界认识中国、了解中国文化、理解中国人的重要标志。历史上，在“君子”被翻译成英文的过程中，辜鸿铭、林语堂等国学大家都依据自己的文化积淀对“君子”一词进行了细致全面的阐述，但不够精练，更多的是将“君子”简单地与gentleman画等号。中西方的文化差异导致外国民众对这一词汇的误读，遑论对中国文化的深入理解。

    “饺子”和“君子”，在我国传统文化中，一个是物质层面传统饮食的代表，一个是精神层面最高境界的代表，看似无关的两个词构成了一个中国人物形象的典型：自强不息、修身笃信、勤劳朴实、热爱生活。而两个词语的翻译代表着我国向世界传递的信息，翻译的准确与否，直接影响着世界对中国文化的认知与理解。如若将“饺子”和“君子”作为专有名词翻译为“jiaozi”和“junzi”，既译出字面含义，又充分体现二次层面含义，有利于更全面地把握其意义，更好地保留传统文化。

    我国传统文化中有许多带有“子”字的名词。如若以此为切入点，对中国传统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进行形式多样的宣传和交流，向世界准确传递中国文化以及中国人民热爱和平、热爱生活的人本信息，可以促进中外相互理解和包容。

    词语互译事小，中外交流事大。“饺子”“君子”两个词语代表着我国的文化实力。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了解今天的中国、预测明天的中国，必须了解中国的过去，了解中国的文化”，“当代中国人的思维，中国政府的治国方略，浸透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基因”。如果具有文化特征的词语翻译无法准确传递我国深厚的文化内涵，势必影响外国民众对我国文化的准确认知，进而影响外国政府的对华政策走向。王毅外长2013年在美国布鲁金斯学会演讲时提到，“能否成功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看能否得到两国多数民众的理解、参与和支持”，“我们应深化文化交流，使双方在交流与碰撞中逐渐实现彼此包容与融合”。

    习近平总书记在谈到中美关系时提出要“多一些理解、少一些隔阂，多一些信任、少一些猜忌”。如以“饺子”等具体文化现象为着眼点，以小见大，以“君子”作为中美乃至中外共同的人文价值的纽带，促进民间文化交流，必定能够加强中外人民心相连，在人文交流领域为中外实现彼此理解和信任提供文化支持。

    （作者系中信旅游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