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中日博弈与合作的新常态

    简单梳理2014年的中日之间的博弈与合作，可以概括出以下几个特点：外交上延续错综复杂的局势，基于双边戒备和多边遏制的关系恶化有所缓和，但依然无大起色；政治上降低隔空指责的声调，基于国际环境和本国发展的接触有所增多，但依然若即若离；经济上呈现彼此心知肚明的态势，基于经济利益和战略大局的考量有所增加，但依然难以乐观；民众感情出现冷热不均的势头，基于国际旅游和购物需求的民间交流大幅增多，但依然“就事论事”，其影响尚未延及国家关系层面。

    但可以肯定的是，中日双方因岛屿之争引发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得到缓和，因历史问题引发的情绪激动的争论似乎渐趋理性，“政冷经冷”加剧的风险正被“政冷旅热”局面所缓解，中日两国似乎进入了国家关系相对低落、民众关系开始升温的双边关系新常态。

    展望2015年，改善中日关系、创造合作机会、夯实共赢机制是中日双方无法回避的问题。当前，亚太和东北亚区域一体化机遇日益凸显，中日均面临恐怖主义等非传统安全威胁跨境传播风险加大的威胁，中日深化在国际、区域和双边的合作，无疑符合彼此的战略考量和发展利益。不可否认，中日之间矛盾、摩擦乃至深度对抗可能再度出现，但两国以史为鉴、“和则两利、斗则俱伤”的合作呼声已悄然传来。以下三大潜在趋势或可成为助力：

    一是中日“政冷经冷”或将被“政冷旅热”取代。2014年，中国赴日游客超过200万人次，大幅增长82.2%，也是首次跃上200万人次大关。每周的中日航班增至800多个，10名中国游客的在日消费额已经相当等于1名日本人全年的消费额，外国游客引领日本内需的时代或将由中国游客激活。

    二是中日韩很有可能在自由通商谈判上做出实质让步。美国主导的TPP预定今年6月初步缔结协定，这必将刺激中日韩对谈判采取务实的态度。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建设及亚太经贸一体化的形成，如果吸收世界第三大经济体日本参与进来，不仅有利于中国打消一些周边国家的疑虑，也有利于与日本在非传统安全领域开展合作。

    三是日本或将不再是中国周边外交的“例外”。自中日关系因钓鱼岛问题恶化以来，日本在中国周边外交中一直处于较为尴尬的“例外”角色。日本虽然不得不咀嚼中日交恶的负面果实，但也同时成为“中国主张”的强有力挑战者和竞争者。日本能否在中国周边外交中被摘掉“例外”、回归“正常”，将是未来中日合作能否走出阴影的“试金石”。

    基于以上潜在趋势，如何看待中日两国在2015年的博弈与合作前景呢？

    面对日益强大的中国，日本与华博弈无疑将压力更大。因此，日本将避免与中国正面硬碰硬，可能更多是含而不露，以退为进，实现政府、企业和民间三位一体“润物细无声”的长期铺垫。与此同时，安倍政权将从实际处境和国家中长期战略利益出发，在外交上谋求塑造以“积极和平主义”为支撑的“和平国家”，政治上努力摆脱战后和平宪法限制而走向“正常国家”，经济上为“安倍经济学”夯实基础，为今后结构改革创造氛围，最终为安倍实现长期执政和延续保守政治理念提供更大的突破平台。

    从中国的角度看，对日博弈应继续遵循“斗而不破”“注重谈判”“保持警觉”的基本思路。

    “斗而不破”，就是在对日博弈中，既要看到日本作为周边大国的重要性和关键作用，有所为，有所不为，还要利用国际多边和中日双边舞台，在领土问题的法理依据和历史问题认识上形成“硬威慑”和“软感化”，让日方不要心存侥幸和幻想。“注重谈判”，则是不再过多地纠结于已有定论和结论，从着眼实际利益和促进解决的角度，通过推动外交谈判赢得掌控局面的时间和空间。“保持警觉”，则是不要忘记双边博弈中日方一贯的推诿和搪塞行为，警惕其以政局和选情为由出尔反尔或反复无常，督促日方言必信、信必行、行必果。

    历史上，中日两国间的博弈经常伴生合作的扩大和提升。但随着中日实力对比的进一步逆转，未来两国不加节制的博弈则更多会扩大摩擦和矛盾，放大对双方合作的破坏力。因此，未来中日的博弈与合作不论“谁主沉浮”，“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都应被视为维系中日关系长期稳定的沧桑正道。

    （作者系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东北亚研究所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