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辛苦是因为我们在走上坡路”

    近些日子，唱衰东北经济的声音又甚嚣尘上，处于舆论旋涡中心的沈阳却出奇平静，既不辩白，也不回应，只在街头明显处多了些标牌——“东北再振兴，沈阳再先行”。

    沈阳自信从哪来？“十年振兴的成果，就是我们的信心之源。”沈阳市发改委主任张景辉说，下坡的路最好走，之所以走得辛苦，是因为我们在走上坡路。

十年振兴的成果，是沈阳的信心之源

    “2003年，党中央、国务院实施东北振兴战略。10年间，沈阳一路领跑，地区生产总值年均增速14.4%。”沈阳市副市长关志鸥告诉记者，2013年，沈阳地区生产总值7158亿元，是2003年的4.8倍；财政收入2003年是81.1亿元，2013年达到801亿元，增长10倍。

    “同样是面临困难，10年前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张景辉说，那时候我们疲于应付职工下岗、吃饭问题，现在是优化结构、转型升级，是“发展起来以后的问题”。

    2013年，沈阳市城市居民和农民人均收入分别达到29074元和14467元，都是10年前的3.7倍。

    20世纪90年代末，铁西一个区就有13万人下岗，90%的企业停产半停产；现在，铁西已成了世界级装备制造业基地，仅华晨宝马一个厂就吸纳就业1.4万人。

    张景辉如数家珍地向记者介绍，在全国201个工业行业（中类）中，沈阳有165个；在全国38个工业行业大类中，沈阳有15个行业的专业化水平超过全国平均水平。机床、沈鼓、远大等一批企业成为行业“排头兵”，世界级产品将近60个。

    十几年前，沈阳机床参加芝加哥国际机床展，想上主展区，因为不够资格，被安排在地下室。十几年后，沈阳机床再参展，每次必被安排在最显眼的位置。

    华晨宝马汽车有限公司总裁、德国人康思远，2009年第一次来沈阳。十几年间，他亲眼见证了华晨宝马从年产几千辆到年产30万辆。今年1月8日，在第100万辆宝马汽车下线仪式上，康思远特意用并不熟练的中文致辞。他说，要用这种方式向沈阳、向中国员工和中国消费者致谢。

面对经济压力，沈阳自我革命挖掘自生动力

    经过10年长跑，东北经济自去年开始乏力，一些指标下滑，甚至未能完成年初预期目标。

    “面对困难，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知难而上，一种是被困难压趴下。”沈阳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王凤波说，沈阳选择了前者。

    经济增速回落，表面看是外部需求不足、投资拉动减弱所致，实际是一些体制性、结构性矛盾集中爆发，是长期积累的问题的集中显现。沈阳市的结构调整、转型升级、改革创新在经济下行之初就已开始，而且始终没有停止。

    “‘强政府、弱市场’是东北经济的最大瓶颈，因此要对症下药，通过改革让政府简政放权、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经济学者林木西说。

    沈阳市自我加压。去年以来，先后取消下放649项市级审批权限，并在全省率先实行企业登记营业执照、组织机构代码证、税务登记证“三证合一”，有效调动了市民创业热情，一年时间新登记内资企业2万多户，同比增长83.5%。

    “企业效益不好，是产能过剩造成的。鼓风机集团去年也减少了19%的订单。”该公司董事长苏永强说，企业要突围，只能依靠科技创新形成核心竞争力，依靠品牌提高产品附加值，依靠服务创建新型营销模式。

    沈阳机床主动与互联网结合，投入11.5亿元，成功研发了i5智能机床产品，实现了集工业化、信息化、网络化、智能化、集成化的“五位一体”，被誉为“指尖上的工厂”。

    民营的远大集团在全国率先推出企业和研发人员共担风险共享收益机制：研发人员不再享有企业提供的科研经费，而是通过项目申请获得“风险贷款”，成果出来后，被市场“相中”的，不仅可以获得一次性成果转让费，研发人员还可以终身享受自己研究成果带来的收益。被市场冷落的成果，当然“人财两空”。这种“不负责养鸡、只专注选蛋”的倒逼机制，让研发单位“下”出更多在市场上畅销的“蛋”。

    “时下，‘走出去’参与国际竞争，已成沈阳企业发展壮大的新常态。”张景辉对记者说，2014年，沈阳市新设境外投资企业42家，协议投资额3.7亿美元，同比增长86.6%。

迎接新的振兴，沈阳还需要一次观念大突围

    “振兴东北绝不能只看项目、只看投资、只看国家给什么政策、只看增长数字，更多地要看思想观念的更新，看运行体制的转变，把注意力集中到思想解放和体制创新上。”辽宁省社科院副院长梁启东说。

    二十几年前，有媒体剖析“东北现象”时就曾指出，东北工业结构“一头沉”，重工业比重大，大中型企业比重大。形容东北是一个“被链子锁住的巨人”，锁住了手脚，也锁住了思想。二十几年后，类似问题依然存在。

    为此，刚刚结束的辽宁两会上，省长李希提出，既要重视支持央企、国企做优做强，又要让中小微、“专精特新”企业长大长强；既大力支持科技和产业“高大上”的革命性创新，也需热情欢迎产品、商业模式上层出不穷的微创新，形成大众创业、草根创业的发展浪潮。

    20世纪70年代，沈阳有一个著名产品——双喜压力锅，高峰时占全国市场七成以上，并远销国外。许多外地人到沈阳，都以背一个双喜压力锅回家为荣。后来双喜压力锅陷入窘境，也成为整个沈阳民品制造的一个缩影。

    一个能生产飞机、火车、高档数控机床、大型盾构机的城市，却没有培养出类似青岛海尔、海信那样的企业“金花”，非技术原因，是观念之故。

    过去10年怎么看，新一轮振兴怎么干？新年伊始，沈阳市启动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大调研。“必须从‘严’上要求，向‘实’处着力，以求真务实的作风、科学严谨的态度，搞好调研，摸清家底。”沈阳市委书记曾维要求，通过调研，把困难和矛盾和盘托出，为市委指导全年经济工作、谋划“十三五”规划提供重要依据。

    （本报记者 毕玉才 本报通讯员 刘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