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这些“奇葩建筑”的人,无一不是把独特性、唯一性、差异性、时代特征挂在嘴边,但在求高、求大、求洋、求怪、求奢华的设计之风劲吹之下,很多建筑已经成了一种价值判断失衡的“城市装置”。无疑,在公共文化建设中,没有相互之间的和谐、丧失了文化品格的建筑注定没有美感可言。
对奇葩建筑的吐槽,本来就是网上常年不败的话题,媒体集中批评“搞奇奇怪怪的建筑”之后,网上各类盘点热闹非常,各地的奇葩建筑,再次被网友翻出来调侃了一番。近日更有业界专家透露,国家住建部拟为“奇怪建筑”设判定准则,也就是说,“铜钱楼”这类有口皆碑的“奇葩建筑”,以后很可能不会获批建造了。
虽然已有各种不利好,但各地仍然会时不时冒出一些奇葩大楼。近日在河南郑州,一座酷似“大树叶”的大楼又火了,路人争相拍照留念;而在北京,两年后即将完工的朝阳公园广场已经放出风来:在未来十年,它可能是北京最后一个进入市场的形状奇怪的标志性建筑了。
在建筑界有一个说法,好的建筑,是设计师留给世界的纪念碑,而坏的建筑,则是留给世界的耻辱柱。不要搞“奇奇怪怪的建筑”,是对当前一些部门、一些地方搞的“奇葩建筑”的委婉批评。这些建筑有的像一夜暴富的土豪,毫不羞涩地追逐金光闪闪和珠光宝气;有的显然是过于迷信西方的建筑设计先锋,总觉着必须请个外国设计师才叫与世界接轨,才叫城市的国际范。这些“奇葩建筑”以奇特的造型刷新着人们对“建筑”的认识,挑战着全社会的审美底线。
为什么中国近些年出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建筑?首先,是我们的一些地方政府部门管理者权力的参与,建筑之外,城市公共建筑首先附加了当地官员的个人喜好与政绩观。一些地方领导干脆以城市“总规划师”自居,真懂规划的专业人员反倒沦为画图工具。
合肥美术馆被称为“合肥版鸟巢”,从外观上却像是一只不会搭巢的鸟乱垒起来的窝;耗资将近两亿、用钢材3000吨打造的抚顺地标景观建筑“生命之环”,不过是一个仅供观赏的“大铁圈”……制造这些“奇葩建筑”的城市管理者,无一不是把独特性、唯一性、差异性、时代特征挂在嘴边,但在求高、求大、求洋、求怪、求奢华的设计之风劲吹之下,很多建筑已经成了一种价值判断失衡的“城市装置”。
不光白宫、国会山、埃菲尔铁塔、凯旋门在国内屡屡被山寨,一些地方已不满足仿造一两个标志性建筑,而是仿制整个城市。据报道,广东惠州几乎“克隆”了奥地利村庄哈尔斯塔特,杭州市郊的“天都城”则以“巴黎”的面貌出现。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石家庄市一文化园仿制“狮身人面像”,结果引来正版拥有国埃及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投诉。所以说,城市的建筑美学不光是城市建设规划和政绩观的问题,还是整个社会的审美水准和道德判断的问题。
查看这些奇葩建筑的“血统”,可以发现其中不少都是出自“名门”:深圳“超短裙”由荷兰建筑设计天才雷姆路库哈斯设计,银河SOHO由英国建筑师扎哈路哈迪德设计,上海“马靴楼”是日本著名建筑大师青木淳的作品,苏州“秋裤楼”出自英国RMJM公司之手……而且这股潮流已经由一二线城市蔓延到三四线城市,不少县级市都在举办“国际招标”疯抢“洋设计师”。
但是问题来了。为什么库哈斯们的艺术理想无法在他们的祖国得以实现,非要不远万里来中国完成呢?答案是,在西方一些国家,建筑的兴建是需要经过市政的设计管理部门批准的,以使新建筑的风格不至于破坏整个城市的现有风格。而在长期以来缺乏市政统一规划的中国,那些奇奇怪怪难以“落地”的建筑,一些城市为“标新立异”却求之不得。于是,从声名显赫的设计大师到那些并不知名的资历尚浅的年轻设计师,都想来中国大展拳脚。在业内人士看来,中国已成“洋设计师”的试验场。
建筑是一个地方的名片。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公众对那些造型浮夸、体态怪异的建筑,素来吐槽无数。特别是那些存在官方背景、由公共资金所建的“奇葩建筑”,其所招致的非议注定更甚。还城市景观以应有的和谐和秩序,是很多人的共同诉求。
什么是“奇怪的建筑”,是否有一个科学的“硬指标”?对此业内还在热烈地讨论,但以下几点基本已成共识:用料超多、结构太复杂不行,与当地气候不契合不行,与文化传统格格不入不行,设计不考虑功能不行,和整个布局不协调不行。虽然制定标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至少能让设计师更多地从人的需求、环保等方面去设计建筑,而不是单从外观上哗众取宠。
(作者为中国青年报主任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