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震学家二审被判无罪

    【核心提示】

    本案并非像有些媒体宣称的那样，当事科学家因为未能准确预报地震而获刑。检方认为，案件的焦点在于被告人未充分强调大地震发生的可能性及其可能造成的后果，从而误导民众。涉案科学家则均强调，向公众发布信息和采取预防措施是政府而非科学家的职责，是信息发布过程中出现偏差，导致人们疏于防范。

    意大利拉奎拉上诉法院10日作出判决，宣布因提供错误地震信息而在初审法院被判过失杀人罪的6名科学家无罪，并将同案另一名前政府官员的刑期减至2年。

    所有7名被告都是意大利重大风险委员会的成员。当地检方指控其在拉奎拉大地震前提供了“不准确、不完整且相互矛盾”的信息，没有履行保护公民安全的责任，导致当地政府和居民未能及时采取疏散措施，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2009年4月6日，意大利中部山城拉奎拉发生里氏6.3级地震，造成309人遇难，1500多人受伤，约2万幢房屋被毁，65000人无家可归。在大地震发生前6个月内，该地区已经频繁发生过约400起小地震，在当地民众中引起恐慌。检方认为，由时任意大利民防局技术部副主任的德贝尔纳迪尼斯和6名地震学家组成的重大风险委员会，在震前举行的风险评估会议上对媒体传达了错误信息，让当地居民相信未来不会有强震发生。有29人因为相信了官方发布的消息而决定留在家中，最终不幸遇难。

    经历了长达13个月的审讯后，拉奎拉初审法院于2012年10月22日作出裁决，7名被告均因过失杀人罪和过失伤害罪被判入狱6年，且终身不得担任公职。然而，全体被告都坚决否认指控并提起上诉。拉奎拉上诉法院本月10日作出判决，认为检方的指控大部分不成立，除德贝尔纳迪尼斯被改判2年监禁外，其余6名科学家均被宣判无罪。

    需要澄清的是，本案并非像有些媒体宣称的那样，当事科学家因为未能准确预报地震而获刑。检方也很清楚，以目前的科技手段，即使在地震活动频繁的地区，也很难准确预测地震发生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案件的焦点在于被告人未充分强调大地震发生的可能性及其可能造成的后果，从而使民众受到误导，失去了宝贵的自救机会。检方坚称，“委员会不向民众提供清晰的建议，就相当于过失杀人”。

    但涉案科学家均强调，重大风险委员会是意大利民防局的顾问委员会，其职责是评估地震、火山、核事故等风险，并向民防局提供预防建议。向公众发布信息和采取预防措施是政府的职责，不应由委员会来承担。而且委员会当时只是认为短期内发生强震的概率较低，从未说过大地震一定不会发生。是信息发布过程中出现的偏差，导致人们疏于防范。

    这一案件引起了意大利乃至国际科学界的强烈不满，甚至有人将其比作中世纪宗教裁判所对伽利略的审判。许多科学家认为，意大利法院的判决是荒谬和不负责任的。群发性小地震后发生强震的概率不到2%，轻率地作出疏散民众的决定，既不符合科学精神，也不符合公共政策要求。更严重的是，该案的判决开启了一个危险的先例，科学家今后可能因为担心惹上官司，而不愿再向公众提供自然灾害方面的建议。逾5000名国际科学界人士联名致函意大利总统纳波利塔诺，表示对被告科学家的支持。

    上诉法院的判决结果让科学家们如释重负。被告人之一、意大利国家物理学和火山学研究院前院长博斯基称：“多年的噩梦总算终结。我能想象在地震中失去亲人的巨大痛苦，但责怪科学家并没有多大用处。”该研究院现任院长格雷斯塔对判决结果表示满意，称判决“维护了意大利科学界的声誉”。重大风险委员会主席马亚尼则强调，希望意大利政府未来能够明确界定科学顾问的职责，避免类似悲剧再次发生。

    二审宣判后，许多在地震中失去亲人的拉奎拉民众聚集在上诉法院门口，高喊着“无耻！无耻！”的口号，对判决结果表示抗议，称意大利政府是在为自己开脱。联想到拉奎拉灾后重建工作至今进展缓慢，重建工程负责人侵吞救灾款的行为一再被曝光，民众有满腹怨气也不是没有道理。诉讼方律师切奇尼称，将向最高法院提起上诉。这场围绕着科学和法律旷日持久的争论，最终决出胜负还需要一段时日。

    （本报罗马11月12日电 本报驻罗马记者 马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