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月山沿214国道南行,翻越巴颜喀拉山,跨过通天河,走过玉树重镇结古,便走进了藏族文化积淀深厚的玉树藏族自治州囊谦县。
这里风光绮丽壮美、文化源远流长——流传于这里的古舞“卓根玛”,古朴而优美;出产于此地的藏黑陶,柔雅而沉静。然而,目前这些特色文化遗产却有不少处于“濒临灭绝、几近失传”的状态,如何保护、利用藏区特色文化已成为囊谦面临的一道难题。
青黄不接:特色文化面临失传困境
在囊谦县觉拉乡卡荣尼村,记者见到了村民东周。这个39岁的藏族汉子有了一个新身份——藏族红陶制作工艺传承人。
“藏区制作红陶有着千百年历史,记得小时候,爷爷奶奶都是自己在家里做红陶,现在我们这一辈做手工的意识淡了,慢慢也就忘记怎么制作了。”东周说,两年前,他从西藏请来一位红陶传承人,重新学习了制作工艺,现在工人已经有了3个。“制作一个红陶工艺品需要几十道工序,而且只有在夏季有太阳时才能制作,由于是纯手工制成,一个工人一天只能制作一个。”指着房间里一百多个做好的土坯,东周对记者说。
在囊谦,和红陶同样面临失传风险的,还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卓根玛舞蹈。在香达乡青土村,65岁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尕玛南加向记者跳起了这一特殊的舞蹈。“卓根玛每个动作都有自己的名称,光是腿上的动作就有十几种。”尕玛南加边跳边说,“以前,村里的集体活动很多,一起跳舞。现在很多人出去打工,年轻人没心思学跳舞,慢慢就失传了。”
生产性保护:要把保护融入群众生活
在囊谦县毛庄乡孜多村,有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奶奶,她以牦牛毛为原料,使用一台老式木棱织机用来织藏族贡布材料氆氇。在她的指导下,现在毛庄乡30多名女性都掌握了这门手工技艺。40岁的村民才旺曲忠告诉记者:“现在每月可获得3000元至4000元的收入。”
这种特色手工艺传承与开发利用相结合的探索,为文化遗产保护提供了更多思路。如今,囊谦县黑陶工艺、藏纸制作、草玛手工缝制等一批非遗项目已与市场实现对接。
有专家提出,生产性保护也是一柄“双刃剑”,如果打着文化传承的招牌进行过度开发,一味追求产品数量、经济效益,就会丧失文化产品的精神内涵和艺术价值,对特色文化保护造成严重损害。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李荣启举例说,以前绘制“唐卡”的颜料全部是天然矿物和植物,成像后能历经千年而不褪色。现在一些人则用廉价广告颜料,为谋求“生产效率”,甚至出现“流水线”制作,造成大量产品粗制滥造,给文化传承带来毁灭性影响。
“手工制作特色是‘生产性保护’的一个底线。”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司副司长马盛德认为,在生产实践过程中,一旦制作工艺被完全机械化,那这些非遗项目将会丧失它的文化价值和艺术魅力。“单纯靠保护,文化是保护不住的,必须让它为群众带来价值,才会给传承带来群众基础。”马盛德说。
注重原真:守护独特文化生态
“近两年,我们囊谦提出大力发展文化旅游,实际上,文化是旅游的灵魂,现在很多特色文化亟待大力挖掘,要注重文化的原真性,真正把特色文化的根留住。”谈到文化保护现状,囊谦县文化旅游广播电视局局长徐青锋忧心地说,由于囊谦财力不足,专门人才和工作人员很难培养到位,还造成基础设施设备不齐,技术手段落后,特色文化资源保护与开发受到极大限制。
今年8月,文化部、财政部联合印发《推动特色文化产业发展的指导意见》,确认发展重点领域、发展区域性特色文化产业带、建设特色文化产业示范区、打造特色文化城镇和乡村等7项主要任务,明确了加大财税金融扶持、支持拓展境外市场等保障措施。
专家认为,对特色文化遗产,应遵循“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的原则,普及、提高全民保护非遗的意识,提高非遗的社会认知度,形成合力;同时,适度开发,适当创新,吸引年轻观众从业和欣赏;政府要从资金、人才等各方面倾斜,给予保障,从而推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延续和发展。
“实际上,特色文化的保护已经走向纵深发展的阶段,虽然顶层保护架构初步形成,但具体实施过程仍需要下真功夫。”马盛德说,传统手工技艺的传承、保护和发展是一项系统、复杂和严谨的工程,各地在保护过程中,应该最大限度地保护传统手工技艺的原真性,最大限度地发挥好各级传承人和民间艺人的骨干作用,最大限度地杜绝对传统工艺的过度开发和歪曲滥用,切实守护好独特文化生态。(本报记者 李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