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牛不能“给你双翅膀”说起

    由于无法兑现在美国广告词中宣传的“给你双翅膀”的“承诺”，功能性饮料红牛（Red Bull）公司日前同意向2002年1月1日至2014年10月3日期间在美国购买过红牛饮料的人提供总计1300万美元的赔偿金。

    “红牛”是全球首先推出且被人熟知的能量饮品之一。20世纪70年代，红牛饮料在泰国问世，它是一款内含水、糖、咖啡因、纤维醇、维生素B等成分的“滋补性饮料”。不过，去年1月，红牛在美国摊上了官司。一位名叫本杰明·卡瑞瑟斯的人，在纽约一家法院对红牛提起集体诉讼。原因是，他从2002年开始饮用红牛饮料，却并没有如广告词中声称的“给你双翅膀”那样长出翅膀，也没有增强体能、注意力以及反应能力。由此他认为，“这种行为意味着红牛的广告和市场推广不单单是夸大宣传，更是欺骗和欺诈”。为避免因长期诉讼造成困扰，红牛在拒绝承担任何过错或法律责任的前提下，选择“花钱消灾”。

    对于因无法给出“一双翅膀”而向消费者提供天价赔偿，引发美国以外一片质疑声。英国《每日电讯报》就此发起的全球在线投票结果显示，在23334名参与者当中，88.08%的投票者认为红牛无须因消费者“没有长出翅膀”而提供赔偿。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案在美国却少有人讨论。例如在《华盛顿邮报》网站关于该案少之又少的报道中，竟然少有读者留言。此间观察家指出，造成“内冷外热”的原因，是美国社会无处不在的“诉讼文化”。

    在很多人印象中，美国警察身上枪械、警棍、辣椒水、手铐一应俱全，随时随地可以使用，哪怕一点小事儿就会把人铐起来。但是，事实也并非这么简单。警察在大街上搜查并不能随心所欲，最经典判例是联邦最高法院1995年的“佛罗里达州诉JL”案。1995年10月的一天，佛州迈阿密市警局接到匿名举报电话，称在街头的一名黑人青年身上藏有手枪。仅仅两分钟后，警察果然从未满18岁的青年JL身上搜出了一把非法携带的枪支。除了美国，估计在世界任何国家都会表彰警察出警迅速，且在萌芽阶段制止了一起犯罪行为。但在这里，佛州政府却不得不打起了旷日持久的官司。此案被告辩护律师认为，根据宪法第四修正案，执法人员不得对公民进行不合理搜查，而匿名举报就是“不合理的理由”，“既然搜查违法，搜出来的东西则不能作为证据”。5年后的2000年，联邦最高法院对该案作出最终裁定：单纯依靠匿名举报而没有其他线索和证据，警察无权在马路上拦截和搜查公民。

    当年，“美国可以烧国旗”的信息漂洋过海传到中国，着实令国人感到错愕。印象中，美国到处飘扬的国旗都是百姓自发地挂出来的，很难想象有人想要烧国旗。最早一起“烧国旗”事件发生在20世纪60年代，当时“反战”和黑人民权运动如火如荼，一些过激者以“焚烧国旗”来表达愤怒。为抗议黑人青年詹姆斯被白人激进分子杀害，黑人二战老兵斯特利特1966年6月6日点火烧了自己曾恭敬悬挂过无数次的国旗。旋即，斯特利特被警察逮捕，案件最终被送抵联邦最高法院。此后，还发生了闻名全美的“约翰逊烧国旗案”。最高法院大法官在最终裁决中指出，尽管国旗确实具有崇高地位和象征，但不能以此来压制任何人表达观点。时任总统老布什对此针锋相对地表态“烧国旗是错的，大错特错”，国会参众两院还要求推翻最高法院决定，并且有65%的民众不同意最高法院的裁决，但至今美国也没能出台“禁止焚烧国旗”的宪法修正案。

    求职者要进一个工作单位，需要填写年龄、籍贯、性别、民族的表格，这在国内司空见惯。但假如一位雇主在美国给求职者递上这么一张表格，后者完全可以说“咱们法庭见”。原因很简单，美国五花八门的法案让雇主时刻保持警惕：如在1964年的民权法案中，规定一定规模的企业不能因雇员的种族、宗教、肤色、性别等而在雇佣和工作条件上予以歧视。如果雇主向求职者提问这些问题，很可能会被诉“移民歧视”“种族歧视”甚至“年龄歧视”。

    其实，此次红牛公司因“给你双翅膀”广告而摊上官司，也未必真如一些人认为的那么冤枉。诉讼中，原告律师引用《纽约时报》《营养评论》以及《欧洲食品安全局》杂志指出，功能性饮料只是通过咖啡因而不是其他成分来暂时改善人体状态。然而一杯12盎司的星巴克咖啡中，其咖啡因的含量就远超过一瓶红牛。难道红牛的“给你双翅膀”广告没有夸大的成分？当鄙视“卡瑞瑟斯们”想钱想疯了的时候，为何不想想其诉讼初衷？显然，与“忍让”一样，公众对虚夸广告的“漠视”也是“纵容”，将可能会导致社会的虚妄。

    其实，中国的传统“法治精神”毫不逊色于美国。我国古代著名思想家韩非子就曾说过，国无常强，无常弱；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

    （本报华盛顿10月17日电 本报驻华盛顿记者 韩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