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4年8月25日下午 地点:郧县某饭店会议室
主持人(北京语言大学教授、中国屈原学会会长方铭):郧县所在十堰地域,古称郧阳,属汉北。在屈原及楚辞研究史上,屈原与汉北的关系问题,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重要问题。《后汉书·延笃传》所记载南阳地区的屈原庙,是我们现在所知正史记载的最早的屈原庙,这就充分说明汉北地区与屈原有莫大的联系。研究屈原放流轨迹和创作活动的学者也多相信屈原曾经在汉水流域特别是汉北地区留有大量足迹。清人蒋骥《山带阁注楚辞》更是明确《抽思》提到的“汉北”即“郧襄之地”。《渔父》所咏沧浪水,学者认为是汉水或者汉水的别流夏水,《水经注》说武当县西北汉水中有洲名沧浪洲,阎若璩认为沧浪为地名,在武当县西北四十里汉水中有洲,名曰沧浪,汉水流经此地,所以称为沧浪之水,学术界一般认为此沧浪洲就在郧阳。这次中国屈原学会组织部分专家到郧县进行了实地考察,对郧阳地区有关屈原的遗迹及历史文化遗存有了直观的认识。今天我们邀请郧县的有关领导和从事屈原文化研究的学者与会,与中国屈原学会的有关学者一道,就“屈原与郧阳”的主题进行探讨,希望通过对话和沟通,把屈原与郧阳的关系辨析清楚,为郧阳的文化建设提供学术支持。
以屈原精神光大郧阳
胡玖明(中共郧县县委书记):郧阳是学术界公认的旧石器和新石器文明的发祥地。发掘于郧县青曲弥陀寺的“郧县人”头骨化石以及石斧、石刀等器物,证明郧阳在一百万年前即有人类文明存在。辽瓦店子文化集新石器文化之大成,有着四千年不断线的文化绵延,于2007年被评为国内十大考古发现之一,被学术界认为是地域通史和楚文化源头。根据文献记载,从春秋至战国,郧关一带的麇、庸、濮、绞、罗等方国与楚有长达四百余年的交流史,楚郧蒲骚之战、楚绞城下之盟等都是发生在这一带,屈原的先祖屈瑕曾率军抵郧阳一带,最后死于汉南之罗国。屈原被逐后来到汉北郧阳,寻觅先祖足迹,感受大楚文明遗风。
郧阳人拥有苍茫的古典情操和悠远的原乡情结,流传于郧阳的《黑暗传》,以民族史诗的宏大结构讲述汉人开天辟地的故事,千古传唱。屈原放逐汉北,在这里浸润古老遗风,欣赏弥漫山乡的“后皇嘉树”柑橘和遍布山野的幽兰,聆听“巫咸”传人们的招魂歌声、渔夫传唱的孺子歌以及山鬼的传说,感受源自于《诗经》时代郧阳汉人的情操,获得大量的鄂西北民俗风情,这都使他的情操和心灵大大升华,文思也更为灵异起来。屈原的《渔父》《抽思》等作品就深深地带有郧阳的印记。
千百年来,屈原的品行和精神滋养了一代代郧阳儿女,更深化了郧阳文化的内涵。他“滋兰九畹”“树蕙百亩”,种“留夷揭车”,植“杜衡芳芷”,其爱美的美行深深影响了郧阳人民,以“血脉”的形式,融入了郧阳儿女的躯体,塑造了郧阳人乐山悦水、安乡睦邦、兼容并蓄、耕读传家的生活方式,培育了笃信乐善、进取担当、山水人和的大郧阳精神。
屈原与郧阳的深厚关系也使得与沧浪有关的文化在此有了不朽的根基。明朝大文学家王世贞出任郧阳巡抚时,在郧城边欣然写下《沧浪濯缨赋》:“载泛载浮,曷云其已?洎夫白日始晞,青天收潦,千寻湛而见底,万里净而犹扫。漾磷磷之浅沙,荡靡靡之纤草。”郧城之滨的汉水实景被他这一典型化便成为“沧浪”的实照,渔父歌里濯缨故事也一并固定于此。
对于屈原这位民族伟人以及他留给我们当地珍贵的文化遗产,我们今后除了进一步葆有传统的膜拜崇敬之心外,更多的是在“屈原与郧阳”这个课题下做好相关的探索和深入的挖掘整理工作。一要聘请国家相关专家学者继续关心指导该课题的研究,从民俗学、地名学、文化学、文学、典籍学、地方史学等方面给予帮助和支持,以期在学术的探讨上有更大的成果;二要组织地方文化学者从民间习俗、文化传说、当地方言与楚辞语言联系、考古遗存与楚文明关系、《楚辞》内容与郧阳文化渊源等方面跟进研究,以丰富该课题的内容,获得更加系统深入的学术认知;三要争取将该课题确立为我县地方文化建设重要课题,争取获得国家立项,以立项促研究,将研究成果及时转化为当地文化旅游资源,建设一批有关“屈原与郧阳”的文化景观,以丰富我们水源区文化,造福民生,造福社会;四是进一步弘扬传统的龙舟文化、凤凰文化、沧浪文化,提升这些历史文化的审美内涵和艺术表现力,使它们成为代表郧阳文化精神的奇葩,弘扬于世。
屈原是否到过郧阳?
主持人:从胡玖明书记发言中,我们感受到了郧县县委县政府对文化建设的重视。前几年有一个时髦的话,叫“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还有一个口号,要把“文化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今天看来,这些口号显然是有瑕疵的。人类文明,归根结底,是文化的文明。努力把“经济优势转化为文化优势”,这才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正确道路。
下面我们有请几位学者分别发布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
凌智民(郧县文化学者):1957年在安徽寿县出土的《鄂君启节》是公元前323年楚怀王颁发给其弟鄂君启的水陆交通凭证,其中水路交通凭证被命名为《鄂君启舟节》(以下简称《舟节》)。一般认为,《舟节》记载了的湘、资、沅、澧四水在今湖南境内,我认为是不准确的。通过对《舟节》的行文逻辑研究,可知《舟节》所载湘水就是现在的汉江丹江口到旬阳江段,沅水就是淅川县境内的淅水,澧水就是现在淅川境内的淇河。屈原作品中出现的湘、沅、澧地名应与《舟节》的地方一致。
关于屈原的祖籍丹阳。根据对清华简《楚居》等文献的研究,我认为丹阳是指丹江流域,楚国的先祖们在楚文王以前均在这一带定居。郧县出土的李泰墓志铭也表明,楚武王初开的濮地就是现在的十堰一带。楚武王将濮地一分为二,南部成为屈瑕的封地,北部成为斗伯比的封地,所以屈原的祖籍地在十堰地区。
楚文王时期,楚国的势力范围还没有扩展到湖南,因此罗国为楚所灭后将罗迁湘,并不是将罗国的贵族迁徙到湖南,而是将其迁徙到了汉江上游(湘),通过古籍对其迁徙地的描述,具体地址应在现郧县的辽瓦一带。
郧县境内汉江南岸曾有一处地名叫令牌石。《水经注》载“汉水又东历姚方,盖舜后枝居是处,故地留姚称也”,姚方正在令牌石的对岸。在姚方边有一条归仙河(又名归湘河),其入汉水处正对令牌石,河边有一处地名叫双庙,或为秦始皇赭二妃庙后其后人改祭之所。因此,我认为,屈原晚年写《渔父》即在郧阳的沧浪洲,其蹈水的地方也应该在郧阳境内的湘水。
刘刚(湖北文理学院特聘教授):屈原到过汉北,这是没有问题的。汉北是一个大概念,在历史学家中,认为汉北包括现在的郧、襄、南阳甚至更广的地区。屈原是否到过郧县,我认为应该关注《抽思》中的地名“北姑”。《抽思》中所描写的北姑的地理特征有五大特点:第一就是溯江谭的溯,什么叫溯,逆流而上就是溯,屈原是从下游往上走。第二个特点就是江潭,潭就是河流里面比较深的地方。根据《郧阳志》,在郧县境内叫潭的地方有九个。第三是南行,也就是说所经过的江段水是往南流的。第四个就是有轸石,也就是有方形的石头。第五就是北姑应该是没有草木的山。“姑”通“岵”,山无草木曰岵。我们实地考察距离郧县县城100多公里的汉水小孤山,结果令我们几位非常吃惊,真的令我大喜过望!这个地方完全满足这五个条件,这个地方的水不但是向南流的,而且这个地方江中有座山,寸草不生,全是轸石。更奇特的是这里就有一个叫姑山村的地方。
通过实地考察,屈原到过郧县就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了。
周秉高(包头职业技术学院教授):清代学者王夫之《楚辞通释》、林云铭《楚辞灯》、蒋骥《山带阁注楚辞》在解读《抽思》一诗都提到了屈原到汉北的问题,而蒋骥更认为汉北就是“今郧襄之地”。我认为,屈原在怀王十六年至十七年期间被迫离开郢都来到汉北,其所游历的地方,至少可包括郧襄一带。在离开郢都即将踏上流放汉北之路时,即怀王十六年,他“忧愁幽思而作《离骚》”;而在汉北期间,即怀王十七年,他创作了《抽思》。
先秦时大臣被“放”有两种情况:一是臣有罪而国君“宽其罪而放弃之也”;二是臣无罪而“君不用其言,但令自去,亦是放逐之义”。司马迁在《屈原列传》中云“王怒而疏屈平”,屈平“忧愁幽思而作《离骚》”,《太史公自序》则云“屈原放逐著《离骚》”,司马迁的“疏”与“放”显然同义。《荀子·修身》云:“谄谀者亲,谏争者疏。”屈原被“疏”,“亦是放逐之义”。刘向《新序·节士》篇载“屈原遂放于外,乃作《离骚》”,洪兴祖认为“屈原遂放于外,乃作《离骚》,当怀王之十六年,张仪相楚”。《离骚》结尾写“忽临睨夫旧乡”,应是已经离开国都,但还尚未远去。而清人根据《九章·抽思》的内容又进一步明确地指出,怀王朝时屈原被放的地点在汉北郧襄一带,也就是说,屈原到汉北之后又写了《抽思》。这些资料,前后呼应,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证据链。
屈原在楚怀王十六年至十七年间到过汉北郧襄,可以从《抽思》的文本中找到根据。屈原曾“三谏不从”,因此他“愿摇起而横奔兮”。“横奔”,林云铭释为“不候命而擅行”。晋杜预《春秋释例》云:“奔者,迫窘而去,逃死四邻,不以礼出也。放者,受罪点免,宥之以远也。臣之事君,三谏不从,有待放之礼,故传曰:‘义则进,否则奉身而退,迫窘而出奔,及以礼见放,俱去其国。’”说明了“王怒而疏”之后屈原就被迫离开郢都而到汉北的大致情况。
我们离事实越来越近了
主持人:刚才三位学者的观点都有重大的创新,希望在座的学者结合三位学者的研究成果,继续发表高见。
姚小鸥(中国屈原学会副会长、中国传媒大学教授):历史的研究是离不开地理的,如果你不了解历史事件的地理背景,你就不了解历史事件发生的真正原因。我是一个南阳人,郧阳和南阳很近,文化是顺着河流传播的,楚文化的发源地实际就是南阳和郧阳这一带。《舟节》是一个非常可信的历史文献,凌智民先生把正确解读这个文献作为一个重要的切入点和突破口,发现了新问题。
从古到今的学者基本都认为屈原的活动地域在湖南的湘水、沅水区域。只有王船山、钱穆、石泉等学者认为屈原的活动地在汉北,凌智民先生把它重新提出来,无论是对战国历史研究还是对我们眼前的屈原研究都有极大的推进作用。刘刚教授考察的小孤山,确实与屈原作品中的“北姑”吻合。如果把《湘君》《湘夫人》中的地名放在湖南,我们只能将其理解为神话,而凌先生穿梭于十堰这一带,以考证的地名来加以解读,这两篇作品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故事。我感到我们这些专门研究楚辞的人,对于楚辞很多关键点有重新思考的必要。
黄凤显(中国屈原学会副会长、中央民族大学教授):凌智民先生关于沧浪洲和屈原投江以及有关地名等问题的研究,令我耳目一新。他的研究会进一步丰富我们的《楚辞》研究,并对相关问题的探讨会有很重要的推进作用。
我一直认为《楚辞》的《招魂》和《大招》这两篇作品是招楚怀王的魂。《招魂》应该是把怀王的灵柩接回楚地的时候在楚地边界附近举行仪式时使用的招魂词,《大招》应该是把怀王灵柩接到楚宫廷以后举行正式国葬时用的招魂词。但对于《招魂》末尾的几句话不得其解。“湛湛江水兮,上有枫,……魂兮归来,哀江南。”这个“江”究竟在哪里?江南难道是湖南?通过到西峡县和郧县的考察,特别是听凌先生的发言,我觉得这个问题就比较好理解了。按照我的说法,楚怀王的灵柩从秦国那边往郢都这边走的话,是应该过汉江的,所以“湛湛江水,上有枫”是可以理解的,然后“魂兮归来,哀江南”,江南从这个角度来看,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除《舟节》中提到鄂以外,还有个记载就是楚王母弟鄂君子皙,划船的越人为他唱了一首《越人歌》。上世纪50年代,一个著名的民族学者将原记音和壮语对照,发现所记之音就是壮语。如果鄂在南阳,这些越人跟南阳这边会有怎么样的关系呢?这个问题也是促使我考虑的一个问题。还有就是像湘水、沅水这些问题,如果说这些水原来是在汉北,后来秦弃楚名,改到湖南。那么这种批量的改名,不是一条河的改名,而是自然地名的更易,这种情况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在《九章》中有些地名湖南都可以坐实,这些地名又是怎么样更易过去的,确实需要我们继续探讨。
张强(中国屈原学会副会长、淮阴师范学院教授):对于《楚辞》的研究,最早就是东汉时期王逸的《楚辞章句》,从这一时期算起,到今天也有两千年的历史。这当中有几个大公案,最大的公案就是屈原流放汉北的问题。从宋代朱熹开始提出质疑,此后分成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直产生激烈的对峙。往往是后一代人和前一代人的隔空叫阵,但屈原流放到过汉北的意见是占据主流的。从地理的概念来讲,郧县是他必经之地。至于屈原是路过还是常住,投江地点是不是就在郧县的汉江段,当然可以再进一步地思考。有一点我想说的是,郧县如果在未来的文化建设当中,把这个屈原文化作为一个重要的文化支撑点,我觉得它是有意义的,而且有重大的意义。我们通常讲,屈原是第一个爱国诗人,它的意义在于在当时的背景下,大家都没有祖国概念,就连孔子也不例外。唯独屈原特立独行,始终不背叛自己的国家。我们应该把屈原文化、汉江文化、南水北调有机地结合起来,打造一个文化旅游的乐园。
邓瑞全(中国史记研究会副会长、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我曾说过,虽然《史记》记载屈原的投江地在汨罗,但屈原的真正投江地不一定在湖南。因为《史记》也有错漏的地方。可能后人对汨罗的地理位置也有认知的不同。我们应该把学术的真实性放在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上。虽然我们对凌先生的研究不能下结论,但是作为一家之言是没有问题的,并且对我来说是有认同感的。
屈原作为一个爱国主义者,世界名人,我们怎么纪念他都不过分,民间文化、民间传说大都发生在宋代以后,但是这种地域文化就足可以支撑我们对屈原文化的继续研究,也足可以支撑我们在这个地方建一系列的有关屈原文化研究的项目和工程。从现实看,我们郧县为南水北调作出这么大的贡献,在南水北调之后,郧县这么好的山水景观不和这么好的历史文化结合起来是不行的。也许,再过十年,我们这里就会成为屈原文化研究的基地。我也乐观其成。
陈连山(北京大学教授):昨天郧县的同志给我介绍了韩家洲端午赛龙舟,听了以后非常震惊。我觉得郧县民间的这种活动不应该叫龙舟赛,而应该叫端午祭。其他地方的龙舟赛是以比赛为主的。而这个地方的龙舟赛既没有起点,又没有终点,更没有规则,比赛用的龙舟也是各不相同,各有特色,最终也没有名次。而且听说这种仪式由几十个环节组成,而各地的龙舟赛只是其中的几个环节。另外参加这种活动的地方也值得研究,比方说沉子河,听凌先生说是屈原沉江的地方,奠子河是屈原遗体打捞上来的地方,韩家洲是屈原回家的地方,离家店是屈原离家的地方,屈原河是屈原的封地。为什么这几个地方的老百姓要年复一年地聚在一起来举行这样一个仪式?这都是值得深入研究的。
不管屈原投江地是不是在这里,民间的这种纪念屈原的方式都是一种很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因此我们郧县政府有必要努力地挖掘和保护。
赵敏俐(首都师范大学教授):今天我们的这个会,至少解决了这样一个问题,就是屈原到没到过郧阳的问题。过去认为屈原到过汉北,但是汉北的范围很广。就郧阳地区已有这么多屈原的传说来看,屈原到过郧阳是没有问题的。凌先生通过对《楚辞》的解读,认为屈原不但到过郧阳,还在郧阳生活了很长的时间。这一点也是站得住脚的。这次学术研讨会很大的收获在于通过实地考察我们也取得了进一步成果,我也找到了《抽思》里的两句话的意境和地理位置。“屈原和郧阳”作为将来郧县开发的一个理论支撑点,是没有问题的。
关于屈原的投江地的问题,如果把郧县作为屈原的投江地,这个提法要慎之又慎。这已不是一个学术问题,而是一个文化认同问题。这个我们将来可以讨论。有几点我们是要思考的,首先是历史记载,贾谊和司马迁有关历史记载的问题,这个不能回避。刚才邓教授说了,《史记》也可能出错,对地名的理解也可能出错。但是即使错了,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毕竟这个错误已经存在了2000多年,已在人们心中产生了认同感。因此也不可能用学术结论代替文化的认同。这就看谁捷足先登,但也不排除后来居上,这主要靠当地政府的宣传和深度的民间挖掘。
廖名春(清华大学教授):中国屈原学会能到郧县来召开“屈原与郧阳”的学术研讨会是很有战略眼光的。因为楚丹阳原来说是秭归,后来说在江陵,再后来说是宜城,现在大家的目光都移到了鄂、豫、陕交界的地区。我觉得这些说法离事实越来越近。
凌先生对《舟节》的地理研究,我是很佩服的。其实凌先生今天所讲的东西,从王夫子到钱穆到石泉先生都有相同的观点,但是他们只能是纸面上的东西,而没有现场的第一手材料,所以大家不认账,而凌先生的工作是基于一种新的证据材料和田野考察。可以说这是一种开创性的工作,是一种颠覆性的工作。
楚国的历史严格地说,我们还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清楚,楚国有很独特的语言,《楚辞》里面那些靠得住的我们要讲,靠不住的讲了还不如不讲,防止别人抓住漏洞攻击你。我觉得对于历史地名,还应该搞清楚形成的时间。比方说屈原河,有地方志,到底早到什么时候,如果太晚了,说服力就差些。如果能找到唐代的地方志比我们找到明清的地方志肯定要好些。
主持人:今天我们开了一个很好的研讨会,大家都充分地发表了自己的高见。凌智民先生的研究是从《舟节》的研究破题的,这是一个重要的、可信的材料。在座的各位教授都一致认为,这是一个逻辑高地,论证符合二元证据法。是一个非常大的创新,研究言之成理,应给予充分肯定。凌先生对《楚辞》中其他地名的研究和解读,主要解决了屈原与汉北的关系问题。我个人认为凌先生的考证既结合历史文献,又结合现实的实地考察,立论有据,得出的结论是符合学理的,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凌智民先生通过田园调查和收集民间传说,认为屈原的投江地就在郧县的汉江段,这个观点虽然很有新意,但仍然需要补充证据,仔细斟酌。
周秉高教授和刘刚教授通过实地考察论证《抽思》等作品的写作地点就在郧县,我认为是很有说服力的。黄凤显先生通过对《招魂》《大招》的解读,进一步坐实了对“江”的理解。这些研究无疑可以提升我们对屈原与郧阳关系的认识。
郧阳人民保存屈原的文化遗迹,传承端午文化,体现了对屈原的深厚感情。屈原精神是中国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基础,中国屈原学会愿意与郧县县委、县政府和郧县人民共同挖掘屈原文化的内涵,为屈原文化的建设与传承作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