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不算壮阔的河流,在天山脚下的哈密市天山乡缓缓流淌。8月的暑热在这里拐了个弯,被“哗哗”的水声送向远方。
救生衣、黑皮裤,维吾尔族小伙子艾克拜尔江“全副武装”,正手持仪器站在齐大腿深的河水里测量流速。女职工尹进文站在河边,把传输过来的数据一笔一画记录下来。黝黑壮实的白吉水文站站长高照则在河边查看铅鱼、水尺和自计水位计工作情况。
“看,这水发白,冰川融雪水下来了!”高照盯着水面。河叫故乡河,在距此五六百米处与头道沟河汇成石城子河,为哈密这片大漠绿洲提供主要水源。
“有口里(内地)的同行来过这里,说你们哈密的河水就这么一点呀。是啊,哈密自古缺水,水资源非常金贵,随时摸清‘家底’是我们水文人的责任。”高照笑着说。
水量虽小,日常工作却毫不含糊。每天多次观测、测流、记录、取沙,早晨八点整雷打不动地向上报送水情。尤其夏天,涨水往往在半夜两三点钟,为随时掌握水情变化,他们几乎整夜守在河边。即使在屋里,他们的耳朵也随时留意着山里独有的“大自然协奏曲”——风声、雨声、水声,“不但好听,听多了,里面还有门道呢”。
高照和尹进文都是水文人后代,“水龄”分别为30年和20年。白吉水文站距哈密市区近一小时车程,周边人烟稀少,他们4月至9月每月在站值班22天。山里日子寂寞,空闲时,他们常常跟艾克拜尔江讲起父辈人的艰苦。“那时进山的路不好,不通车,每次到站上都是自己背上面粉和菜,骑着毛驴,一走就是大半天。测站破旧的小土屋里没有电,一到晚上,要么风声狂暴,要么静得吓人。”艾克拜尔江觉得和那个年代比起来,现在变化太大了:“测站水电都通了,还有无线信号,电视有40多个频道,下班了几个人一起玩玩飞镖、踢踢毽子,挺好的。”艾克拜尔江家在吐鲁番,4年前从新疆大学环境科学专业毕业后参加自治区招考分配到这里。
白吉水文站离头道沟水文站不远,有时候,他们会翻过山脊,走半小时山路去找同事聊聊天。由于石城子河一分为二、水况迥异,建立石城子水库后,才有了这两个相隔不远的水文站“并肩战斗”。
令头道沟水文站站长郭伟印象最深的,是2007年全哈密遭遇的那场大水;“满院子都是水。我穿着救生衣蹚水去河里,不小心踩到了老乡挖的树坑里,‘扑通’一声栽了进去,水漫到脖子,吓出一身冷汗。”大雨持续了三天,水尺、铅鱼、浮桥都被冲毁了,他们就扔自制浮标、打矮柱水尺、标记洪痕坚持测量,一天至少要测四次,直到整个洪水过程测量完毕。通信设备也浸了水,电话打不出去,他们灵机一动,搬出长期不用的老旧电台,才算及时把水情发送出去,没有漏报一次。
“工作是累,但充实。”25岁的裴晶晶身穿黑T恤、迷彩裤,一头短发,充满英武精神,是个好动的“假小子”。她最怕的是闲暇时无边无际的寂静。好在她很快找到了一大乐趣:爬山锻炼。
清苦平静的生活中,维吾尔族青年奥斯曼江经常想到未来,毕业于新疆大学电子信息工程系的他,总琢磨着怎么把特长用到工作中。“我们的设备比较老旧,局里说马上会上新设备,那我就能研究研究,争取测水更精准、更便捷,把内地的先进技术和经验用到我们测站来。”
“我们水文人就是有这股子精神,设备旧是暂时的,业务追求从来不降低!”哈密水文水资源勘测局局长若孜汗·塔依尔激动地说。曾在水文站工作十几年的她,每月都会带着瓜菜米面等生活用品到测站慰问,看看她所牵挂的水文人,听一听永远忘不了的风声、雨声、水声。(本报记者 王斯敏 王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