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很少有哪个地区的管理,像北京市海淀区这样需要“上天入地”。
坐拥中关村、中科院、北大、清华、“三山五园”历史区,海淀区内的“高地”鳞次栉比。与此同时,海淀区也拥有足以致命的“洼地”,区内诸多“城中村”“边角地”成为“杂乱差”的代名词,大城市病已几入骨髓。
对待大城市病,是施猛药短期见效,还是遵循规律辨证施治,海淀区的经历、思考和实践很是深刻。
“养血润燥” 反客为主
驾车由北向南行驶在海淀昆玉河畔,雄伟别致的玲珑塔逐渐映入眼帘。专家介绍,这座有着400多年历史的文物,是京城宝塔建筑的扛鼎之作。
也就在此处,大城市病造成的创伤,久治不愈。
据老街坊赵山回忆,在玲珑巷,私搭乱建最为疯狂时,两层楼竟被加盖到七层,胡同窄得只能过一辆自行车,居民抬头只见一线天。
然而在2013年12月,19年来拆不了碰不得的玲珑巷,很快完成了搬迁腾退。
北京市海淀区有关负责人透露,“新药方”仅有12个字,即“政府支持、镇村主导、村民主体”,施治思路则源于8个字——变“要我拆”为“我要改”。
去年,海淀区启动五路居集体产业调整与玲珑巷城中村改造规划统筹改造联动工程,决定退出五路居低端产业用地用于安置两地村(居)民,而在玲珑巷规划建设中关村玉渊潭科技商务园区,实现了村民上楼、环境改善、产业提升、园区发展的共赢。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城建所副所长杜宝东对此解读,传统的规划关注的是城市物理结构的改变,协作规划则是要让规划促进经济社会协调发展,个人、集体和城市定位共赢共享。
“行气化瘀” 腾笼换鸟
中医治病,讲究行气化瘀。在北京中医药大学副教授侯中伟看来,治理城市病、改造城中村与中医治病的过程十分相似,也要疏通。
位于北京市海淀区颐和园北宫门外的青龙桥镇,是一座有着四百年历史的古街区。近十几年来,青龙桥镇被分割为大大小小六个城中村,成了被遗忘的城市边角。为解决这一问题,海淀区帮助镇村集体成立公司,通过村集体企业保证村民成为改造的主体,确保资金全部投入到改造中,极大地调动了村民积极性。
在海淀区很多城乡结合部,为了能多收房租,不少村民像搭积木一样搞违章建筑。“我将私盖的三层小楼租给几十个人,但那环境差得连我自己都受不了。”对待违章建筑,北坞村村民郭桂英曾经的想法很现实,“我要搬走了,每年10万元收入不也没了吗?”
要想动一动这块巨大的奶酪,谈何容易。
近几年,海淀区创新集体土地使用模式,采取“腾笼换鸟”等方式发展高端产业,集约利用土地资源,大力引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文化创意产业。
身边就是绿地公园,分得三套回迁房,两套被政府整体趸租作公租房集中管理,一年10万元稳定进账。如今,郭桂英心里,特别知足。
北京市社科院副院长赵弘表示,在推进城乡一体化中实现提高发展水平、弘扬历史文化、修复生态环境三头并进,海淀区的做法很有启示意义。
“固本培元” 谋于长远
在海淀区东部,有一个规模超过“蚁族村”唐家岭的城中村——双泉堡。该地区原规划作为城市楔形
地,因为资金始终无法落实,村民趁机私搭乱建,聚集外来人口,高峰时期达到7万人,村里每年拿出2000万元进行日常管理,仍然杯水车薪。
“城市化依靠‘项目’带动,往往对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环境等综合功能考虑不足。”海淀区区长孙文锴认为,以项目为主导的碎片化规划模式,是形成大量城中村、“边角地”的主要原因。
经过两年调研,重新规划后的双泉堡地区68%土地仍然用于绿化,32%的用地用来安置村民,规划建设小月河科技园,腾退改造资金得到平衡。
加快城乡一体化建设,破解城市病,让村民从“吃瓦片”到吃“产业”,成为“有房、有产、有业、有集体”的新型“四有农民”,这得益于海淀区推出的一项创新——区域协作规划。
北京市规划委主任黄艳解释说,协作规划就是使城乡规划主动参与到城市治理中去。这要求规划师不能仅仅坐在办公室画图,还要开展驻村服务,在村委会、区域单位、市政、绿化、文物民俗多方参与的基础上进行城市规划。(本报记者 董城 张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