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语言的起源

胡轩逸《光明日报》（ 2014年09月04日 12 版）

帮我整理一下向对方展示身体部位

爬到我背上来给对方亮出脚底板

吸引异性用牙齿将树叶撕成条

走开用手背轻推对方

打理毛发长时间作出夸张的挠痒动作

资料图片

人类的语言可以分为口头语言（口语）、书面语言（文字）和肢体语言（身体姿势）。语言是不是人类独有的？语言又是如何起源的？科学家们莫衷一是。科学家们试图从人类的近亲黑猩猩身上找出答案。

解码黑猩猩姿势语言

虽然先前的研究已经揭示，黑猩猩这种与人类基因最接近的亲缘动物会用姿势进行交流，但却一直没有人详细研究清楚它们的每一种姿势究竟在“说”什么。最近，一项新研究破译出了野生黑猩猩用它们的身体和手所表达的姿势语言，首次为野生黑猩猩的肢体语言编写了“词典”，也为人类语言起源的研究提供了线索。

这一研究是由英国苏格兰圣安德鲁斯大学心理学与神经系统科学学院的研究人员完成的，成果发表在日前出版的国际权威学术期刊《当代生物学》上。

该校的灵长类动物学家、论文的合著者凯瑟琳·霍贝特博士曾在非洲内陆国家乌干达的布顿戈森林保护区，花了266天对80多只野生热带雨林黑猩猩进行了跟踪观察与拍摄，成功记录下了长达120小时的5000多例黑猩猩在非游戏（因为游戏时，它们使用的姿势可能并不是它们的真实意思）时交流的行为实例，包括交流发起者的姿势以及周围黑猩猩的回应。之后，她与该校的灵长类动物学家查德·拜恩教授分析、归类、解读了这些黑猩猩的姿势。

他们破译了野生黑猩猩的66种姿势语言，可以表达19种意思。拜恩教授表示：“我们的研究结果展示了一个非常丰富的信息系统，这是在大自然中观察到与人类语言最接近的体系。”

他们发现，有些姿势仅有唯一的一种意思，有些则有多重意思；有些姿势可以单独使用，而有些则可以组合起来，创造更为复杂的交流。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哪只黑猩猩使用这些姿势，它们所表达的意思都是一致的。比如，一点一点地把树叶撕咬成条的确是为了吸引异性，并且只表示这个意思，而用手背轻推其他黑猩猩的意思确实是说“来，让我过一下”。但有些动作则表达不止一种意思，比如一只猩猩抓住另一只猩猩的时候，有时是表达“住手”，有时是“爬到我身上”，而有时则是“走开”。

黑猩猩并不是无意义地在使用这些语言，而是有很强的目的性。拜恩教授说，黑猩猩的姿势语言如果没有获得指向对象的回应，那么它们还会重复做姿势，并根据情况变换姿势，有时还同时使用其他策略，直至达到它们的目的。并且在社会性的说服与协商，比如调解、平息争吵、打架和斡旋、谈判等中，为了相同的目的，它们灵活使用一些姿势的频率会更高。

或将揭示人类语言的起源

这项新研究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对野外黑猩猩的大量自然姿势语言进行成功的研究，确认了除人类之外，还有一种动物也会有目的地使用姿势语言；更在于这一研究结果能够为追溯人类语言的起源提供非常有价值的参考。

在霍贝特博士拍摄的一小段视频中，一只黑猩猩母亲把它的左臂伸向它的女儿。她解释道：“这个妈妈想走开，摆出要求它的女儿‘爬到我的背上来’的姿势。”当小猩猩开始靠近母亲时，母亲会重复这一姿势，并且做出露齿微笑的面部表情。之后，小猩猩爬到母亲的背上，它们一起走开了。霍贝特说：“人类也会这么做，但母亲更可能不是这样摆姿势，而是直接抱起孩子。”

其实早在2013年，就有相似的研究成果。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心理学家对黑猩猩、倭黑猩猩和人类婴儿的一些姿势语言进行了研究。他们发现三者“惊人地相似”——共同使用“伸手”、“用手指或者头部指向某一位置”、“抬起手臂要求拿某个物体”等，而这些姿势表达的意思大同小异。研究人员推断，人类的语言或许是继承了600万年前人类与黑猩猩、倭黑猩猩的共同祖先的姿势语言，然后在此基础上不断进化。

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的进化生物学家苏珊·舒尔茨博士认为，这项研究有效填补了我们对人类语言进化知识的空白。但这还远远不够，研究应该继续下去，以便确定黑猩猩是否还有更多的姿势语言，以及姿势的细微差别是否有意义的不同。

霍贝特博士也承认，他们的这一研究还没有完全弄清黑猩猩的姿势语言。“应该还有很多没有被记录下来并得到清楚分析。”她说，“我总是感觉有些意思是我们没有捕捉到的。有时候我会观察到一只黑猩猩向它的同伴做姿势，之后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但看起来什么也没发生。我真的很想知道它们到底说了什么！”

霍贝特博士说，他们还要继续下一阶段的进一步研究。她说：“现在，我们有了基本的黑猩猩姿势语言‘词典’，我们能够开始处理其他有趣的问题了。比如，是不是一些姿势有与语境无关的非常通用的意思？而另一些姿势则因语境的不同有或显著或细微的区别？不同动作之间的细微差别是否对意思也有影响？”此外，霍贝特博士还想知道，黑猩猩的手势是不是也有“方言”，正如不同的黑猩猩社群会用不同的方式使用工具。

她说，通过进一步的研究，“最终我们有可能会将它们的所有手势、表情和声音信息都结合起来，从而总结出一个更全面的‘黑猩猩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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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起源的假说

语言的起源是一个有高度争议性的话题。1866年，巴黎语言学会甚至明令禁止讨论此问题，这一禁令对西方学界产生的影响一直延续到20世纪末。现今，关于语言在何时何地如何起源的问题有着众多的假说，假说的数量几乎与此领域中学者的数量一样多。

语言起源理论可以根据它们前提假设的不同划分为连续性假说与非连续性假说两类。连续性假说的基本思想认为语言不可能突然之间就形成其最终的形式，它一定是由人类灵长类祖先的早期前语言系统演变而来。非连续性假说则持相反的意见，认为语言有着独一无二的特征，只能是在人类演化历程中的某一时间点上相对突然地出现的。不同理论间的另一区别是，有些认为语言是一种先天的能力，由遗传因素决定，另一些则认为语言具有文化性，是通过社交接触而习得的。目前，连续性假说获得了更多支持。

同时还有学者超越了连续性与非连续性，他们认为语言的出现是某些社会转变的结果。由于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公众信任，使得人类将原先已潜藏的语言能力解放出来。这些学者指出野生的黑猩猩与倭黑猩猩也有潜在但几乎从未使用的符号能力。（节选自维基百科）

黑猩猩“词典”

住手

抓住对方；手放在对方身上；跳起来；推对方；发出颤音；猛打对方；翻筋斗；跺双脚；轻拍对方。

走开

挥舞手臂；甩手；跳起来；晃动物体；猛打物体或地面；猛打对方；摔东西。

接触

轻咬；拥抱；摩擦屁股；握手。

要东西

举起手；嘴咕噜；去取；触摸对方。

跟着我

举起手；嘴咕噜；去取；触摸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