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事件”与收银机

    今年是美国第37任总统——理查德·尼克松因“水门事件”而被迫辞职四十周年。尼克松当年辞职时，今天美国3亿多人口中的一半尚未出生，还有不少人因为年纪太小，对当年那件轰动世界的弹劾案并没有留下太多记忆。不过，好在一系列新书、纪录片、专题讨论会和电视节目提供了一个补课的机会，让美国人重温那段“黑暗而艰难的历史”。

    事件最早起源于1970年。执政不久的尼克松曾指示自己行政班子秘密组建一个监视网络体系，以维护国家安全之名对嫌疑人进行监听。1972年6月，受雇于尼克松的竞选组织“连任总统委员会”的5名工作人员，深夜潜入设在水门公寓的民主党总部，偷拍文件并安装窃听器。由于一系列“意外”，5人全部被警察抓获，他们还被搜出与尼克松竞选委员会有关的证据，这成为后来震荡美国政坛的“水门事件”的肇始。

    自1973年3月起，舆论开始指向“幕后”的尼克松。尼克松曾竭力掩盖事实并回避责任，这招致了美国舆论的大力挞伐。美国国会众议院司法委员会1974年7月23日通过激烈辩论，认定尼克松涉及参与和指使下属掩盖“水门事件”、滥用职权、藐视国会共三项罪名，并决定对尼克松进行弹劾。次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表示，支持联邦地区法院和特别检察官针对尼克松的诉讼请求。预感大势已去，尼克松在8月8日不得已发表电视讲话，宣布辞职。9日上午11时35分，尼克松向国务卿基辛格递交辞呈，自此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辞职的总统。

    除尼克松外，美国历史上第17任总统安德鲁·约翰逊、第42任总统比尔·克林顿都险些遭弹劾下台。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民调部主任基廷·荷兰一语道破天机：“美国人非常重视弹劾”。

    要理清荷兰所说的缘由，还得从美国“政治收银机”说起。来华盛顿之前，记者就曾听说，美国人要是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会花百分之九十的精力、时间去发明一种机器，然后在剩余的时间里，用这台机器将工作完成。到美国后，记者发现这种思维方式无处不在。按这一思维，俄亥俄州一位杂货铺老板的儿子发明了曾叫“廉洁出纳员”的机器。经过一次次改进，这种机器成了今天人人皆知的收银机。有了收银机，店主就不用再担心员工因为经受不住现金的巨大诱惑而小偷小摸。

    其实，如今的美国政体就是一部设计精巧的“收银机”。它大方地承认一个事实，即“人是靠不住的”，必须用一种机制去剔除掉不可靠的人。在联邦政府权力结构中，最让人们担心的就是总统。总统拥有军队、财政、司法等多项大权。同店员惦记钱箱里的现金一样，总统们也可能会控制不住欲望，意图圆一回“帝王梦”。于是，迷信机器的美国人改进了他们的“政治收银机”。在权力结构中设计了一套与整个权力结构同时存在、同时运行的“安全刹车装置”来进行权力制衡。国会“弹劾”总统的职权就是其中之一。

    斗转星移，如今美国“政治收银机”的防范对象变成了美国第44任总统奥巴马。不久前，美国国会众议院正式通过议案，以“滥用权力，未经国会批准擅自免除雇主医保责任”为由，授权众议长约翰·博纳对总统提起诉讼。尽管包括博纳在内的共和党人一再否认，华盛顿政治圈中还是沸沸扬扬地流传着“弹劾总统”的猜测。一些保守派甚至通过发表声明、出售写有“弹劾奥巴马”的T恤的方式，大肆鼓噪。然而，正如德国《法兰克福汇报》所称，这不过是“一场闹剧一场秀”，是共和党人为赢得国会中期选举而刻意羞辱奥巴马、争取更多选票的政治算计。

    更有媒体一针见血地指出：“起诉总统是华盛顿陷入极端僵局和混乱的最新信号”。据CNN最新民调显示，80%的受访者认为，除非存在重大失误或犯罪，否则总统不应遭到弹劾。对于起诉总统，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的支持率分别是57%和13%，存在严重党派对立。如果美国的建国元勋们看到“收银机”式政体如今变成党派恶斗工具，不知会作何感想。   

    （本报华盛顿8月14日电 本报驻华盛顿记者 韩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