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与重生：民国华北牙商的历史演进》评介

    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张彦台博士撰著的《蜕变与重生：民国华北牙商的历史演进》，以民国时期华北牙商为研究对象，对华北牙商的历史演变、群体结构、资本构成、社会流动、经营交易、管理制度以及与市场、政府互动共生的诸多方面内容作了深入探讨，揭示出华北牙商和牙商资本在民国社会转型期蜕变与重生的历史命运，并剖析了市场贸易中传统与近代的关系，总结了近代商业群体变迁的基本趋势，考察了社会变迁中的变与不变，断裂与传承。揆诸全书，有以下创新之处。

    第一，对牙商群体和牙商资本的演变趋势提出了新的认知。该书认为，牙商群体原是传统社会中的一个下层群体，近代以降，由于经济转型迟滞性与市场化进程复杂性，牙商群体在市场经济中所占重要地位不仅没有式微反而愈加凸显。牙商群体的人员结构、经营方式、社会关系、承担的税负、经营纠纷、商业地位、资本的扩张和转移等发生一系列嬗变，并逐渐演进为适应近代对外贸易和国内贸易需要，适应国内现代化进程需求的群体。特别值得关注的是，部分牙商，在积累了可观资本后冲破了中介的经营范围，将资本向流通领域、生产领域和金融信贷领域扩张和转移。这种动态的演进过程既体现了资本的周转和发展，又体现了中国近代商业的进步。

    第二，从新的视角考察了牙商与市场、区域经济间的关系。在传统的重农抑商理念下，常常会有人误认为牙商是“阻碍商品经济发展”“不必要存在的中间环节”“无罪也该杀”的商业投机群体。这本书的研究实证了民国牙商群体在国内外贸易中起着桥梁、纽带的作用，他们对中国近代市场贸易以及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具有积极的作用，是近代中国经济演进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对区域经济发展、专业市场的繁盛、商业文化的复兴起了战略性的重要作用。

    第三，运用了大量一手资料，澄清了由来已久的疑问。作者认为，“牙商的存在是多余还是必要、牙商的从业活动是增加还是降低交易成本、牙商是传统还是近代商业群体、牙商文化是无赖文化还是文明的成果”，是困扰经济史的疑难问题。本书运用近两千卷原始档案、未刊调查报告、日本的《中国农村惯行调查》等有关资料从经济学角度实证了牙商的存在不仅是合理的、而且是必要的；牙商的从业活动降低了交易成本；民国华北牙商既不是城乡市场中的传统商业，也不是具有近代属性的公司和商行，而是处于从传统向近代变迁过程中的中间形态；人们习惯上把牙商的无赖行为当作牙商文化的一部分予以审视是完全错误的。牙商文化是保证牙商繁盛和兴旺发达的重要因素，具有不可复制性和持续性。

    （作者系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经济史研究》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