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削峰”，也要“填谷”

    4月22日，湖南省纪委预防腐败室副主任陆群做客人民微博微访谈，与网友讨论“三公”经费“瘦身”与反腐新思路问题。陆群谈到，目前公务员薪酬总体偏低，但“三公”浪费巨大；节约“三公”经费，适当提高公务员待遇，是比较好的思路；高薪未必能养廉，但低薪肯定会助长腐败。对此，笔者基本认同。因兹事体大，聊作赘语，以为续貂。打个未必恰切的比喻，“抑三公”可谓“削峰”，“涨工资”可谓“填谷”；当下，既要“削峰”，也要“填谷”。

“削峰”有共识，“填谷”多歧见

    “三公”浪费巨大，已在社会各界获得高度共识，治理“三公”乱象具备雄厚的民意基础。但“公务员薪酬总体偏低”却众口纷纭、异见迭出，而“适当提高公务员待遇”（“公务员涨工资”）的建议更会引发支持者与反对者的尖锐争辩。一种声浪颇高的“民意”认为：与社会各行各业待遇状况相比，公务员队伍现有待遇已然很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着实是滑天下之大稽，怎一个“欲壑难填”了得！

    然而，众多普通公务员自有一肚子苦水。讨论应否“填谷”，必须搞清楚一系列问题。公务员之“薪”，究竟由哪些显性与隐性的部分构成？在国史上纵向地历史地比较，或是在世界上横向地国别地比较，当前我国公务员之“薪”究竟是“低”了还是“高”了？中长时段地动态地比较，究竟是“走低”了还是“趋高”了？条分缕析而非铁板一块地来看，究竟哪些地区、领域、部门、职级的公务员称得上是“低薪”抑或“高薪”？甚至更为细致入微地看，个体公务员和与其教育程度、能力素质相仿的其他行业从业者在区域消费水平相仿的情况下，究竟算是“低薪”抑或“高薪”？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说到底，公务员薪酬水准及其调适是个治理问题，不宜做“情绪化”的讨论，持“体制化”的思维。习近平同志尝言：“人民是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坚持人民性，要认真研究不同群众的思想文化需求。”同样，探究作为人民一部分的公务员薪酬问题时，也要坚持“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人民性，要认真研究不同职级、不同地域、不同领域、不同时期公务员的薪酬现状。唯其如此，方可有针对性地开展工作，既加强面的广泛覆盖、线的分类指导，又注意把工作做到每个点上，“一把钥匙开一把锁”。

“削峰”之土石，未必去“填谷”

    节约“三公”经费与适当提高公务员待遇相辅相成，并行不悖。“三公”经费主要关乎特定公共机构，而公务员待遇则主要关注公务员个体。“三公”经费的规范化与公开化主要关乎“阳光财政”，而公务员待遇的规范化与明晰化主要关注“阳光工资”。“三公”经费高企意味着该单位行政成本巨大，但此种成本实则往往集中到少数人身上。由于公务员个体是机关整体的组成分子与人格体现，“三公”经费的畸高不下与讳莫如深，很大程度上使社会公众强化了“公务员待遇好、不当所得高”的刻板印象。“孤峰”高耸，遂使“群谷”躺枪。因此，“三公”经费的治理整饬与公开透明，必将进一步推进公务员待遇的规范化与明晰化进程。

    当然，“高薪未必能养廉，但低薪肯定会助长腐败”的观点，笔者认为有待商榷。“高薪”的确未必“廉洁”，但“低薪”未必就会“腐败”。的确，“高薪养廉”（或“以薪养廉”）是许多学者或国际机构（如世界银行）对发展中国家的一项重要建议，十多年来也对我国相关政策走向产生了深刻影响。但一研究表明，当前中国公务员薪酬高低和腐败并无直接线性关系，低工资和高腐败的关系未必真实。反腐不仅要求调整公务人员激励机制，更需从宏观上建设好政治民主制度、法治监督体系与道德规约机制。必须指出，担心“低薪易腐”、试图“以薪养廉”，绝非“适当提高公务员总体待遇”的唯一因素，而提振公务员队伍士气、凝聚改革共识、（尤其是）切实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均是“适当提高公务员总体待遇”的重要考量。

    “削峰”与“填谷”并非简单的“此消则彼长”“薄此以厚彼”的关系。整饬“三公”经费而节省出的公帑，无疑应在正处构建过程中的现代公共财政框架之下，本着依法、科学、民主的原则，通过公开透明的预算机制决定其支出方向。正如习近平同志所言：公款姓公，一分一厘都不能乱花；公权为民，一丝一毫都不能私用。当然，在全面、辩证、历史地看待与理清公务员薪酬现状的基础上，适时实现满足广大普通公务员生存与发展基本需求的薪酬水准，理应是公共财政普惠民生、确保公平的题中应有之义。

    （作者单位：国家行政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