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法国卢旺达关系

    4月7日在卢旺达首都基加利举行的纪念大屠杀20周年活动中，法国驻卢旺达大使被拒绝出席，送鲜花也不允许。继2008年卢旺达大屠杀报告指控法国是大屠杀帮凶后，法国再次被卢旺达推上被告席，两国关系重新降至冰点。

    1994年4月6日，从国外谈判归来的卢旺达总统阿比亚利马纳的专机被火箭弹击落，卢旺达胡图族军队和民兵指责图西族是凶手，在法国等联合国维和部队撤离后，开始对图西族血腥屠杀，100多天内至少80万图西族平民和胡图族温和派人士遭棍击或屠杀。此后，由卡加梅领导的图西族“卢旺达爱国阵线”夺取政权并致力于民族和解，但卢旺达与西方尤其是法国的关系至今未能愈合。日前，卢旺达总统卡加梅对《青年非洲》杂志重提2008年大屠杀调查报告对法国的指控，称法国军队“直接参与”并“政治谋划”大屠杀，法国给予否认并取消了派司法部长率团出席大屠杀纪念仪式。

    根据卢旺达独立调查机构2008年提交的大屠杀报告，法国从20世纪90年代起参与对卢旺达的维和。但法军在按照协议训练当地宪兵旨在保护西方人安全的同时，这一“军事保护伞”不仅协助胡图族总统抵御受到非洲英语地区支持的图西族反政府军“卢旺达爱国阵线”的攻势，还训练胡图族民兵并“促成了对图西族的大屠杀”。据法国《新观察家》杂志报道，密特朗总统1993年5月3日曾评价卢旺达的民族矛盾称：“这一种族纠纷带有乌干达总统施加的影响，因为他属于图西族并代表非洲英语地区的势力。”该杂志还援引当时法国国防部长办公室负责人的话，称国防部长饶克斯写信给密特朗总统，表示担心卢旺达总统阿比亚利马纳过于依赖法国保护，恐其不热衷民族和解，而密特朗反而继续加大对卢援助力度，且对和谈协议过于偏向卡加梅率领的图西族反叛军表示不满。4月6日大屠杀发生后直到5月18日，时任法外交部部长的阿兰·朱佩才改称“族群冲突”为“种族灭绝”。法国媒体报道，大屠杀报告还指责，法国不仅接待对屠杀有责任的卢旺达前政府官员，司法机构对大屠杀元凶的审判也很暧昧。

    卢旺达大屠杀厚达331页的报告分大屠杀前、其间和之后法国扮演角色三部分，对法国的指控包括“谋划和参与屠杀”“与屠夫为友并在巴黎接待”“提供军事和物资援助”“帮助杀手逃亡国外”等，尤其是法方训练的胡图族民兵成为“大屠杀的利刃”这一点，法国就难辞其咎。报告援引证人证词称，屠杀放生后法军并未完全撤离，法军设置的关卡查验身份，筛选图西族人并交给胡图族民兵杀害。根据一些法国记者回忆，法军在屠杀开始两天后开始撤离欧洲居民和外交官，但拒绝转移使馆图西族工作人员，而当时的外交文电现已无处查询。报告还指控法国士兵强奸图西族妇女。对大屠杀报告的这些指控，法国一直表示“无法接受”，但拒绝评论。

    大屠杀发生后，美国总统克林顿是首个向卢旺达道歉的西方领导人，称由于“没有在屠杀开始后及时干预，国际社会对这一悲剧应承担责任”。比利时首相维尔霍夫斯塔德于2000年4月也向卢旺达道歉，表示“一系列的疏忽、大意、无能、迟疑与失误促成了这一悲剧”，并“代表比利时政府、军队和人民请求你们原谅。”一周后，联合国也承认，制止大屠杀不力是发达国家的“失败”。2010年加拿大承认，就西方社会对大屠杀的“袖手旁观和无动于衷”，加拿大承担一部分责任。但法国则一直拒绝接受卢旺达的指控。萨科齐曾作为大屠杀后首位访问基加利的法国总统，承认法对卢旺达大屠杀“严重地预见不足”和“盲目与失误”，试图缓和两国矛盾，但他并未向卢方正式道歉。法国议会专题调查组的报告只承认“制度运转迟缓”。面对卡加梅总统新的指控，法国依然拒绝接受和道歉。

    4月8日，法国新总理维尔斯在议会阐述执政计划时再次强调，法国绝不接受卢旺达的指控，要捍卫国家和军队的尊严。前外长阿兰·朱佩7日在其博客上发文：“绝对不能接受把我们当成主要凶手。”他“呼吁共和国总统立场鲜明地捍卫法国的尊严、军队的尊严以及法国外交的尊严。”面对指控，法国各界义愤填膺，要求政府尽快公布真相，还法国军队以荣誉和尊严。

    卢旺达外长日前要求巴黎“正视真相”。有分析人士认为，作为西方殖民主义大国，法国在非洲、南亚有沉重的历史包袱，而只有勇于面对历史问题，正视真相，承担责任，才能面对美好未来。这道理看似浅显，要真正做到的确不易。

    （本报巴黎4月9日电 本报驻巴黎记者 梁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