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爱情锁”难以承受之重

    在法国上周末刚结束的市镇选举中，几乎每一位竞选市长和塞纳河沿岸各区的区长候选人都收到巴黎市民的请愿。请愿要求，为了保护古桥、保证游人安全，并且维护巴黎市容，应当采取措施制止在塞纳河桥梁护栏上悬挂“爱情锁”。

    巴黎塞纳河上共有37座各具特色的古桥，其中有5座步行桥，例如卢浮宫外的“艺术桥”以及巴黎圣母院后面的“大主教桥”等。在桥两侧的护栏和铁栅栏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情侣和夫妇都把爱情锁悬挂在这里。这些锁多得像果实累累的葡萄串儿一般，这同时也是以浪漫为时尚巴黎一景。不过，这些爱情锁日积月累，多到古桥护栏难以承受。据专家估算，这些爱情锁约有70万把，重约百吨。它们虽不至于使桥梁垮塌，但却使护栏每延米承重增加了数百公斤。铁锁锈蚀会影响护栏的寿命，被扔到桥下的数十万把钥匙也对河水造成了污染。当然，爱情锁也带来了无限商机。巴黎纪念品摊位上出售的爱情锁制作精良，五颜六色，售价在10欧元到80欧元之间，有些摊贩还提供刻字服务。与此同时，在网络上团购爱情锁的交易也非常活跃。

    爱情锁于2008年起出现在巴黎的“艺术桥”上。该桥连接塞纳河两侧的巴黎一区和六区，因卢浮宫原称“艺术宫”而得名。它是巴黎第一座铁桥，建于19世纪初并于20世纪70年代被列为历史文物。这里每天游人如织，桥栏杆的铁丝护网适合钩挂铁锁。从“艺术桥”开始，塞纳河上几乎所有可以挂锁的步行桥上都出现了爱情锁，且一发不可收拾。巴黎市政当局无计可施，只好派人定期巡视。一旦发现桥上铁栅栏被太多太重的爱情锁压弯，就赶紧拆除，以护板遮盖，并尽快换上新栅栏。2010年5月12日清晨，人们惊奇地发现“艺术桥”两侧护栏上的数千枚爱情锁连同3段铁丝栅栏一并不翼而飞，桥两边只剩下空空的栏杆。巴黎市政当局一边儿赶紧加装护板，一边儿否认与其有关。随后，一位巴黎艺术家承认，是他拆走了挂满铁锁的护栏。不过他宣称，此举是为了把这些锁融化，然后铸造自己的作品，纯属“艺术行为”。

    这种在中国被称为“连心锁”的表达“海誓山盟”的方式，据说可能源于捷克、匈牙利或俄罗斯。不过，这在巴黎却从一出现就备受争议。法国文学艺术作品常以塞纳河水来形容一去不复返的爱情。这一悲剧意象表达了爱情的短暂，而非永恒。特别是，对巴黎人来说，真正的爱情排斥“锁”。法国作曲家比才创作的歌剧《卡门》里就有著名唱段，名字叫《爱情像只自由鸟》。巴黎人认为，在塞纳河桥上挂锁，其实与在名胜古迹上涂鸦一样，是外省人和外国游人想在著名建筑上留下印记的一种心理需求。这种陋习，必须予以谴责和抵制。尤其是经商业炒作后，爱情锁沾染了铜臭，变了味道。

    日前，在巴黎居住的一对来自美国纽约的姐妹俩，在一个网站上发起倡议。她们呼吁巴黎市政当局加强管理，制止在塞纳河古桥上挂爱情锁。她们说，这不仅有碍观瞻，而且还会由于其难以承受之重，会对桥下穿梭的游船和船上的游人形成威胁。倡议书建议，清除桥上的挂锁并派人阻止挂锁行为，与此同时，仿效莫斯科等城市，在岸边树立供情侣挂锁的铁树，“还巴黎这一世界旅游之都以魅力与浪漫”。目前，该倡议书已得到数千人联名签署。

    不过，也有很多人对此不以为然，认为这正是巴黎作为浪漫之城的魅力所在。巴黎对于情侣公开表达爱情的方式通常极其宽容。记者曾驾车在路边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发现一对正在闭着眼睛疯狂接吻的情侣。记者耐心等待了两分钟左右，直到这对年轻人发现并闪开才行进。后面虽然堵了几辆车，记者却看到了巴黎人理解和赞许的目光。

    据报道，日前巴黎圣母院后的“大主教桥”桥头，张贴了禁止挂爱情锁的“市政府令”。不过，巴黎市政府却立即给予了否认。巴黎市政府担心，禁止游人悬挂爱情锁会影响巴黎国际旅游都市的形象，而旅游收入则是巴黎市政府的一大财源。一些官员表示，爱情锁压垮桥梁纯属无稽之谈。他们对爱情锁的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容忍的态度。他们觉得，可以进一步规范纪念品摊位出售爱情锁的行为，并且每三到六个月定期清理一次护栏。巴黎市第六区区长也对媒体说，他不反对这种情侣们表达爱情的方式，但从文物保护和市容美化角度看，必须予以制止。假如一段栅栏落在桥下经过的游船上，那就太危险了。他承诺将写信给新上任的巴黎市长，要求采取一定的措施。不过，现已基本排除了巴黎仿效莫斯科爱情铁树的动议。

    假如怀有真爱的人看到自己的爱情信物要遭到定期清除，或许不再会想去挂锁了。其实，巴黎的美也许恰恰在于它能承受世间爱情通常难以承受之重。（本报巴黎4月6日电 本报驻巴黎记者 梁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