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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4年04月02日 星期三

    《房山石经》校读札记

    作者:李薛妃 《光明日报》( 2014年04月02日 14版)

        《房山石经》(以下简称《石经》)是北京房山石经山石刻佛经的简称,该文献对整理与研究传世佛典具有重要文献价值。在文献整理过程中,笔者发现碑文及目录有部分讹误,兹举几例,希望对该文献的利用有所帮助。

     

        ⒈《佛说斋经》(3.497,《石经》第3册497页,简写为3.497,下同)

     

        按:《石经》原拓作“《佛说斋经》,宋居士沮渠京声译”,译者误。

     

        考之授受源流,《佛说斋经》实为三国吴支谦译。南朝梁僧祐《祐录》所载支谦译经包括《斋经》。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收支谦译经一百二十九部一百五十二卷,亦载:“初出:一云《持斋经》,见《别录》。”唐释道宣《大唐内典录》照录。唐释智昇《开元释教录》考订为八十八部一百一十八卷,亦收《斋经》并述源流:“一名《持斋经》,见《别录》及《僧祐录》。出《中阿含》第五十五异译。”考之被依托者,沮渠京声未译过该经。《祐录》载其译经四部五卷,《历代三宝纪》增至三十五部三十六卷,《大唐内典录》照录。《开元释教录》考订为二十八部二十八卷。但均未载该经。考之经文内容,《石经》经文始于“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城东丞相家殿”,终于“佛说经已。皆欢喜受教。佛说斋经一卷”,并后附“勇施菩萨咒”。与《大正藏》《中华大藏经》所载之《佛说斋经》内容基本相同,异者有二,一是异体字、古今字、通假字、同义词等异文;二是《石经》经文后附有《勇施菩萨咒》。

     

        究其误因,佛经多为佛所说,经名前多有“佛说”二字,支谦所译《斋经》可称《佛说斋经》,沮渠京声所译《八关斋经》可称《佛说八关斋经》,二经名称相近,致《石经》误刻作“沮渠京声译”。《石经》编目者一仍其旧,亦误。

     

        ⒉八戒斋法(1.114-115)

     

        按:《石经》目录作“《八戒斋法》,刘宋沮渠京声译”,译者误。

     

        按之经拓,该石首题作“八戒斋法”,其下未注明译者。考之授受源流,佛学史上无此经名。对比经文,这当是鸠摩罗什译《大智度论》卷第十三《释初品中尸罗波罗蜜义第二十一》的选刻,刻经者另起经名,译者当为鸠摩罗什。

     

        《石经》目录误注译者,当因《八戒斋法》之“八戒斋”,又名“八关斋戒”造成:“八斋戒,为优婆塞、优婆夷于一日一夜中学习出家所守之戒。受持者称邬波婆沙。八斋戒又作八支斋、八关斋戒、斋戒、一日戒、近住戒、近住律仪。”(见《佛光大辞典》)因此,《石经》目录著录者认为《八戒斋法》就是《八关斋经》,为沮渠京声的译作,终致憾误。

     

        ⒊《佛说延年益寿经》(3.515)

     

        按:唐刻《石经》凡三见,即3.493、3.494、3.515,原拓均无译者。目录3.515标注“安世高译”,误。

     

        考之授受源流,今见大藏经及各种经录均未载该经,唯《大正藏》据S.2428录文,收入“疑似部”,但其内容与《石经》不同,为两个版本,可以进一步研究。《石经》所刻三处,以唐懿宗咸通二年(861)为最早,说明该疑伪经产生于开元十八年(730)至咸通二年(861)间。该经俄藏敦煌文献收有TK257、Дх02824两处。因残缺太多,TK257被整理组命名为“佛经”,宗舜法师考订并拟题为“佛说延寿命经残页”。该经首有“□什奉诏译”,当是托名为鸠摩罗什。Дх02824内容同于TK257,缺字较少。《石经》3.515保存完整,可为整理该经提供完整的资料。考之被依托者,安世高未译过该经。《祐录》收三十四部凡四十卷,《历代三宝纪》增至一百七十六部合一百九十七卷,《大唐内典录》仍之;《开元释教录》考订为九十五部一百一十五卷,但均未著录该经。

     

        《石经》目录误录译者为安世高,当是该经后刻有《佛说坚意经》(安世高译),二经同刻一石,编目者未加考订而误加。

     

        ⒋《佛说父母恩重经》(3.396)

     

        按:《石经》目录作“佛说父母恩重经一卷,后汉安世高译”,译者误。

     

        考之授受源流,《佛说父母恩重经》实已失译。该经今见大藏经及各种经录均未载,唯《大正藏》据S.2034、S.190录文,收入疑似部,且现存抄本很多,如S.0149、P.2285、Дх01982、BD00439、北大D100、上博48(41379)等。考之被依托者,安世高未译过该经。《祐录》收三十四部凡四十卷,《历代三宝纪》增至一百七十六部合一百九十七卷:“《父母恩勤报经》,一云‘难报’,出中阿含。”《大唐内典录》收一百七十余部合一百九十余卷,但未录《父母恩难报经》,同时亦未收《佛说父母恩重经》。《开元释教录》考订安世高译经为九十五部一百一十五卷,认为《父母恩难报经》确为安世高译:“《父母恩难报经》一卷,亦云‘勤报’。见长房录。房云出中阿含,检无。”可见,安世高译经为《佛说父母恩难报经》,而非《佛说父母恩重经》。考之经文内容,《佛说父母恩重经》经文起于“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终于“顶礼佛足。欢喜奉行”。《佛说父母恩难报经》起于“闻如是。一时婆伽婆在舍卫城祇树给孤独园”,终于“闻佛所说。欢喜奉行”。二经内容迥异。

     

        除3.396外,《石经》3.340、3.555、3.389、2.513等4刻,目录或著录为“失译人”,或未著录译者。3.396原拓亦未注译者,目录误注译者,当是目录著录者把《佛说父母恩重经》与安世高译《佛说父母恩难报经》(3.566)相混所致。又,据张涌泉先生考订,《佛说父母恩难报经》亦是疑伪经,而非安世高译作。

     

        ⒌普达王经(3.496-497)

     

        按:《石经》目录作“《普达王经》一卷,西晋沙门法炬译”,译者误。

     

        考之授受源流,《普达王经》实已失译。《出三藏记集》列一百四十二部凡一百四十七卷是失译经,收录该经。《历代三宝纪》《大唐内典录》则未收。《开元释教录》认为:“祐载安公失译总一百四十二经,今以余八十七部检寻诸录,多题译王或是别生抄经及人撰传记。”该八十七部经包括《普达王经》。后之经录承之。考之被依托者,法炬未译该经。历代经录均载法炬译经名目及卷数,《出三藏记集》收四部凡十二卷;《历代三宝纪》增至一百三十二部合一百四十二卷;《大唐内典录》同于《历代三宝纪》;《开元释教录》考订为四十部五十卷。均未著录该经。

     

        按之经拓,该石首题作“普达王经”,其下未注译者。《石经》目录误注译者,当是该经前刻有《佛说相应相可经》(法炬译),二经同刻一石,编目者移花接木致误。

     

        (作者单位:西南大学汉语言文献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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