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挝漫记

    多年前，如果有人问我老挝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我可能会像一般人那样回答：老挝，不就是那个世界上最贫穷落后的国家之一吗？可自从我作为国家公派汉语教师任教老挝国立大学之后，我要回答你的是：老挝是个与众不同，非常有趣，会让你不知不觉爱上的国家。我在老挝多地的游历，无不证实了这点，最让我难忘的是那次沙湾之行。

    沙湾是沙湾拿吉的简称，台湾人把它叫素旺，大陆人则称沙湾拿吉，它是老挝中部一个较大的城市，与万象、巴塞、琅勃拉邦并称老挝四大城市。沙湾拿吉在老语中是天堂的意思。这个小城在湄公河边上，对岸就是泰国的慕达汉府，地理位置非常优越。2012年5月下旬，我们作为第四届中学生汉语桥比赛老挝赛区的评委，由大使馆安排乘坐万象经停巴塞到沙湾拿吉的飞机到达老挝崇德学校，参加全老挝三所主要华校选派的中学生选手的汉语桥比赛。老挝共有四所华侨学校，其中万象的寮都公学久负盛名，选手的实力也最强，沙湾拿吉的崇德学校办学历史也比较悠久，选手的才艺表演非常出色。巴塞的百戏公学曾是老挝最老的华侨学校，但被万象的寮都公学后来者赶上，地位反不及前两所学校，而且至今还没有开设高中部，选手年龄明显偏小，实力较弱。琅勃拉邦的新华学校只有小学，因为是中学生汉语桥比赛，所以没有参加。这些选手大都是华侨的后代，又多年在华侨学校读书，再加上国务院侨办在这三所学校常年派驻多名优秀中学教师援教，所以选手们的汉语水平都很高。看他们比赛就和看国内高中生的演讲加才艺比赛一样，选手们各个激情澎湃，中国歌曲绘画表演得有模有样。在老挝这样一个教育普遍不发达的国家，还能看到这样高水平的演讲和表演，不得不佩服华侨学校的办学水平，也感受到中国政府多年来在教师、教材和教法上对这些华校的支持。

    比赛之余，我们在沙湾做了短暂的访问，全程陪同我们的是沙湾中华理事会的几位理事。中华理事会的各位理事非常热情，交谈中我们得知，老挝的华侨学校都是私立学校，学校的办学经费全靠学生缴费和华侨的捐助以及中国政府的援助。华校由校董事会负责，校董负责学校事务和募捐财物，校董事会可聘请校长和教师。崇德公学的主管就是沙湾的中华理事会。理事会是非政府组织，由华侨自发组织成立，办善堂、兴学校都是公益行为。解放前老挝几大城市的华侨很多，1975年左右，由于害怕迫害，大批华侨逃往海外，华校一度没落。如今老挝政局较为稳定，加上跟中国友好，华侨学校在华侨的努力和中国政府的支持下逐渐成为老挝整个中学界的翘楚，很多非华侨的后代也就读于华校，老挝前总理的孙女就曾就读于寮都公学，凤凰卫视的记者还专门采访过她。华校有此成绩，靠的是全体华侨的努力和中国政府的援助。老挝政府虽没有在经济上资助华校，但采取的政策较为宽松。华校学生除了学习汉语课程外，还学习老语课程，必须通过全国性的会考，这种办学模式非常适合老挝的国情。

    沙湾拿吉是个不大的城市，人口不多，由于曾是法属殖民地，小城内到处洋溢着一种浪漫的法式风情。棋盘式的城市格局干净整齐。城市的正中心是一座哥特式建筑风格的教堂，小街上点缀着百叶窗和镂空山墙的法式小洋楼充满着历史的格调，玫红青紫的热带藤蔓植物开得绚烂至极。路边一排排高大的凤凰花树红得似火，摇曳在风中，招展在如布景般的蓝天白云中，仿佛身穿红裙的少女在翩翩起舞，浓郁的热带风情像老挝的土制米酒一样让人迷醉。

    我们住的道沙湾酒店是沙湾新建的五星级酒店，就坐落在湄公河边，河中有老挝当地人在围网捕鱼，隔河可以眺望对岸的泰国慕达汉府，对面虽高楼林立，灯红酒绿，但小城居民的安逸又岂是金钱能够换来的。在沙湾这个小小的城市里，还有一座非常豪华的赌场叫沙湾维加斯，离老挝和泰国的口岸不远。由于在泰国赌博是非法的，所以每天都有成批的泰国人和其他外国人通过口岸来这边赌博，口岸有专门的车将这些人接往赌场，很难想象在一片穷乡僻壤中有那么豪华的一家赌场。第一次见识了这个豪华的赌场，真有点震撼的感觉，整个赌场的外观以大象为主体，处处有大象的造像。门口停着一辆加长版的凯迪拉克房车，专门用来接送VIP客人。进入赌场内，各种赌博机器一应俱全，各色人等不分男女老少一律在游戏着。游戏仿佛就是人生的主题。

    东南亚人似乎有种游戏的天性，他们喜欢唱歌跳舞，即使在极其有限的物质条件下，也能让自己快乐。我的一个沙湾的学生家里很穷，但一有点钱他也会去赌场玩一把，还告诉我他输了很多钱。我在家里辅导四个学生写毕业论文，快到吃饭时间，我做饭给他们吃。我做饭时，他们看足球比赛，就这个空也赌博一把，猜谁输谁赢，足球比赛结束了，他们四个又一人拿出一张老挝钱币，老挝钱币上一共七位数字，每个人都先报一个数字，然后各个亮出自己钱币上的第一位数字，四个数字相加，谁报的最接近谁就赢。这样一连猜七把。谁接近的最多，谁就赢了。看他们玩得不亦乐乎，真佩服他们的因陋就简，游戏人生。东南亚人的这种天性，怪不得这个赌场生意这么好，不过我对这个销金窟不感兴趣，只觉得里边密闭空气污浊，匆匆就出来了。老挝就是这样一个奇特的国家，赤贫和暴富交织，简陋和豪华共生，处处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