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鹰是神鸟、战神,是强健、敏捷、勇猛和胜利的象征。自然界中,造化赋予了鹰灵性与神采。鹰的体魄强壮、气度非凡、性格勇猛、行动敏捷,搏击长空,翱翔苍穹,英风杰气,壮人胸怀也。
与鹰结缘,是在我的童年,家住浙江省衢州市区东边的府山脚下,府山有整片的树林和参天大树。顺着拍打翅膀的声音,我惊奇地看到了树梢顶上站着大鸟。大人说:这就是鹰。噢,鹰!少年时,在郊外丘陵地带的广阔天际,时常可看见两三只鹰在高空翱翔,那矫健身姿吸引着我的神思,使我对鹰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有一次,在父亲工作的单位,我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了水墨鹰,那是潘天寿的作品。我开始关注报纸和其他出版物,后来又见到了齐白石、徐悲鸿、李苦禅、张书旗的鹰。当时的报纸和印刷品虽然不如今天的精美,但这些水墨鹰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欣赏到了画上鹰的神采。我把这些报纸剪下来贴在本子上,并临摹学着画鹰,梦想成为一名画家。
参加工作后,在文化馆搞创作,有机会出差,我就跑到动物园观察鹰并拍一些照片来满足自己对鹰的情怀。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四五十年过去了,我还真的成为一位以鹰为表现主体的画家。从专攻画鹰一派到自觉把这一题材付诸课题来探究,是偶然,也是必然,我跨出了一大步。这种收获的喜悦,只有真正沉下心来做研究的人才能体会得到。每个画家都会面临一种挑战:创新之路的困惑和艰难。在过去不明确的摸索和探寻中,画鹰的选择使我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切入点。
中国花鸟画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工笔院体自宋代走向巅峰,元代之后逐渐式微,写意兴盛。二十世纪之初,康有为等人提出重振工笔院体的主张,改革开放以后,工笔画才真正走向振兴。工笔鹰的绘画是中国鹰文化的一部分。壮志凌云、高瞻远瞩、大展宏图,是中国鹰的精神元素,激励着中国人的民族精神和对理想的追求。我的画鹰从初入创作,走向完善,至臻高度,十五春秋寒窗,可谓十年磨一剑!
就绘画而论,传统画鹰自晋唐就有专擅名家,专以画鹰名世的则有五代的郭乾晖、乾祐兄弟,宋代黄筌、徽宗皇帝赵佶、南宋李迪画鹰都很有名,可惜大部分作品只见于文献记载,只有赵佶、李迪有作品传世。古代有关鹰的诗文图绘传世作品均出自士夫文人和宫廷画家。追溯古典,搜寻传世,在研究唐、宋、元、明、清的画史中发现,工笔院体画鹰传世的作品至今不超过30幅,这让我甚为吃惊。而这些极为珍贵的院体画鹰作品,主要分布在宋、元、明三代。明末至清及近现代四百余年,工笔画鹰这一体已成绝响。这是历史给了我一次契机,作为当代人,致力于弘扬自己的民族文化,继承与发展优秀文化遗产,的确是一种责任和自豪。我投入了全部精力,只顾埋头探索创作实践,不问回报。画鹰之人,自应有鹰的精神,这是我的理念。
纵观中国历代画鹰风格之变,历代名家画鹰者,或法度严谨工致,或气象萧疏威严,或富野趣横生的天趣,或奇崛雄强,或神韵超然。艺术当随时代,研究历史,学习传统就是为了继承与发展,反映时代。时代腾飞,社会和谐,张扬正气,倡导正能量,不正是当代文化要反映的时代特征吗?我的思路是:开拓、营造一个既符合现代人的审美需求,又不失传统精神的新风格、新境界。
鹰的绘画是以视觉艺术为形式,把传统有关鹰的文化内涵和今天的时代大文化背景相融汇,通过艺术表现,塑造反映现代文思、意趣的艺术形象。在创作实践中,我广采博取,大胆吸收融合。我扎根于传统,取法于宋代院体,融入当代艺术元素及西方绘画技法,包括结构、透视、光影、色调的借鉴与运用,来达到画面的气势勃然、神采互映、气韵雄浑、境界豪迈的艺术效果。
“大鹏展翅,雄风飏,正气扶。振翼羽,怒而飞,迎狂风骤雨,雷霆万钧,搅起千里尘沙;奔飙长驱,烟蒙蔽日,摇撼五岳昆仑,激荡江河沧海,威震五洲,气盖乾坤,搏云破电,斗转天动,纵横磅礴,迅征太空,挽彩虹,映日月,一飞冲霄汉,扶摇直上九万里,神应也。”以鹰寓兴,托物言志,是我一直以来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