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3月18日,是一个难忘的日子,全国科学大会在京召开,迎来了科学的春天,也迎来了我国科普事业的春天。而我,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科技工作者,见证了这一切。
对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总在做着两件事情,一是对生命、对客观世界孜孜以求的探索发现,形成科技理论;二是让科技成为人类普遍的智识,并在社会中得到应用。而后者正是科普(科学技术普及)的全部意义所在。
改革开放初期,我一直在通信技术领域内从事科技工作,1996年被正式调入中国科协,自此走上了科普事业的道路。这些年,我走过了全国31个省市许多城市、乡村,组织、参与的大大小小科普活动超过200个。我看到,随着国民经济的高速发展和科技的不断进步,民众对科普的需求越来越强烈,在因科技而受益的同时,也逐渐变成了科普的主体。
1978年以后,农村逐渐结束了“大锅饭”,开始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记得那时,农民一拿到土地,就铆着劲儿想把粮食种好,想着法儿致富,但是光靠起早贪黑下蛮力却是远远不够的。当时,我们的农业技术人员分布到各地,受到了农民朋友的空前欢迎,学到致富技术成为他们最大的渴望。为了加快推广速度,技术员就在每个地区重点培养农业致富能手,让他们成为农技传播的主力军。那些年,农村专业技术协会在全国遍地“开花”,到1996年就达到了10万个之多。
我曾两次前往西藏自治区参与科普工作,当地种植技术原始,烧火用牛粪。我们的科普工作者向藏民们推广太阳灶技术,讲授提高青稞产量的方法,将这些新鲜有效的知识口口相传,散播开来。科学普及工作使偏远地区的人民同样尝到了先进科技的甜头。
在城市里,科普工作也大大活跃起来。与改革开放前相比,城市居民的生活环境和条件发生了巨变,人们开始对提高生活质量有了需求。上世纪90年代初,沈阳、上海、昆明等全国多个城市的社区纷纷建立各类科普学校,围绕健康、子女教育等话题频繁举行讲座活动,演讲者不只是科技专家,更多的是社区的普通居民。我记得,在宁波的一个社区科普学校里,有一份极其详尽的人事档案,记录着社区居民每个人在专业技术领域的专长,有园艺专长的居民每周都为大家讲花卉种植知识,医疗卫生口的居民为邻居们讲个人保健,持续下来,人人都成为社区科普的一分子。
科技场馆作为科普的基础设施,也是一个现代文明城市应有的标志。我曾参与组织研究中国科技馆以及一些省市科学场馆的建设工作,建成之后,经常看到许多公众特别是孩子们兴致勃勃地来到科技馆游览学习,令人由衷欣慰。我记得,改革开放以前,全国的各类自然科学类博物馆不足百座,设施落后、内容匮乏是常态。30多年来,科技场馆进入高速发展期,如今,全国各个城市500平方米以上的科技场馆超过了1000座。
《科普法》的颁布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情,也是我10多年科普生涯中的重要事件。1999年,我有幸担任我国首部《科普法》起草领导小组的副组长。经过大家共同努力,这一具有世界开创性意义的法律于2002年正式颁布。它使我国科普工作步入了新的阶段,开始纳入到法制的轨道。
2006年,国务院颁布《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计划纲要》,提出要以实现人人具备基本的科学素质为目标。科学素质,成为全民关注的话题。如今,我国的科普事业已经出现了产业化的趋势,通过与声、光、电等新技术的结合创新,一系列相关科普产品不断产生,通过网络、电视、移动传媒等新渠道,各种各样的科普新形式在年轻人中得到了很好的传播效果。
回顾走过的历程,我深深感到,科普事业是伴随着国家现代化建设的脚步发展繁荣的,国家强则科普兴。曾经,提到“科普”这个词,人们只会联想到讲座或是展览。30多年来的科普实践告诉我,科技的普及单纯靠宣传是不够的,只有让人民大众在实际生活中有了切身需要、真正得到好处才能得以实现,并走向自发的传播。这些,都要依靠科学技术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来激发、推动。可以说,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科普事业如今的成就。
当下社会发展对科普事业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在科学与技术不断实现社会化、大众化的进程中,需要科普工作者加倍努力,共同创造“人人是科普的受益者,人人也都是科普工作者”的局面。(原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副主席 徐善衍)(本报记者 胡其峰、杨舒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