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是人类技术与艺术创造的重要结晶,是固定的物化造型。其功能是为人类活动提供场所,如房屋、广场等。或是有利于人们生产生活方便而有意识制作建设成形的事物,如道路、桥梁、水渠等。建筑产生于新石器时代晚期,由于采集经济逐渐形成了食物经济,农业的出现,使“定居”成为必然要求,因“定居”而产生了“建筑”。由于定居,人类便有了“家”的概念,因对自然崇拜的产生,进而有了“神的家”(神庙)的概念、阶级的划分和国家的出现。统治者住所和公共空间,便形成了王宫、广场等不同功能的形态。聚集的人群形成了邑(村落),邑在不知不觉中发展成为“大邑”(城镇),接着便出现了“城市”,国家的首脑驻地“都城”,建筑的体系便完全形成了。
随着历史的演化,许多远古时期的“城”“邑”消失了,成为了遗址、遗存,中古和近世的许多城市保留下来了,城中的许多建筑也存活下来,这些便成了“古建筑”。在乡村亦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古村落得以存活,这些古村落便成了一个群体历史的记忆和文化的载体。细读古城、古镇、古村中各种不同功用、不同风格、不同造型的古建筑,便会深深感到这是一种远古与现实的对话,古建筑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正诉说着人类文明的兴衰史。
就西方建筑而言,无论是英格兰威尔特郡的巨石阵,还是古埃及尼罗河岸的金字塔;无论是传说中的古巴比伦“空中花园”,还是古希腊、罗马的柱式建筑;无论是拜占庭砖石混砌的穹顶,还是哥特式直入云霄的尖塔;无论是文艺复兴建筑的不规则造型,还是巴洛克式曲线……无不折射出古建筑的深厚蕴涵与历史灵光。
在中国古建筑谱系里,无论是半坡人的半穴居式,还是河姆渡人的干栏式雏形;无论是文人笔下的阿房宫赋,还是大明宫词的绝响;无论是清明上河图描绘的东京繁华,还是明故宫的恢弘气势;无论是晋城皇城相府所展示的中国大家大族的豪宅气派,还是徽州西递宏村所反映出乡土中国村落的精致生活;无论是塞北的毡房蒙古包,还是侗乡苗寨的吊脚楼;无论是苏州的园林,还是傣家的竹楼……无不是古老文明的活态绽放。
一个柱杵,支撑的是一个民族的大厦;一块秦砖,刻画的是一个民族的形象;一片汉瓦,遮挡的是一个民族的家园;一扇格窗,打开的是一个民族的心扉;一道大门,敞开的是一个民族的胸怀。这便是一个伟大民族镌刻在古建筑上的丰碑,这便是一个民族书写在古建筑上的文明史,这便是古建筑的长长咏叹与深深呼吸!
当现代文明的隆隆机器声正碾碎着古建筑所代表的传统文化时,工业文明散发出的浓浓雾霾正窒息着古建筑所代表的古老生命时,我们不禁要问:古建筑的咏叹,在大都市的喧嚣声中还能够鸣唱多久?古建筑的呼吸,在快速发展的乡村城镇化进程中,还能残喘多久?(作者系云南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主席、研究员)
可触摸的美
——拍客眼中的古建筑
赵广超在《大紫禁城》一书里,提过一位日本建筑学者对中国古建筑的感受,他说这位学者,觉得中国宫殿的空间大到令人“茫然”。看到这段描述的几年后,在一场大雪中,我于颐和园闲逛,四野无人,地无走兽,屋檐挑起了天涯一端,所有建筑都被积雪沉沉覆盖。那一瞬间就觉得,天下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景致了。后来又去山西逛老城镇,那里有无数使用青砖灰瓦的民居。走进巷子,就能感受到房屋间空隙狭窄,空间逼仄。院子的大门大都已存百年,开阖间颇为沉重。古建筑之所以能让人震撼,多半是因为其超出现代建筑范畴之外,独有的精致、对称和丰富的细节,也是因为与文明的其他部分相比,这凝固的历史又像是活生生的,可感知,可触摸。
人们是这么喜欢把建筑比成一本书,那么作为拍摄者,早已在石头、木构件和夕阳中,接触到了无数过往的岁月和记忆。由此可见,建筑确实是历史的投射。
你相机里的古旧民居与庙堂殿阁,都是真实存在的古韵遗风,且早已汇成一脉文化河流。
数不清的细节在河流中奔腾流淌,掩映在刀剑斧钺中,映衬于斗拱砖石间,被人们口口相传。这河流湍急又阔大,延续了两千余年,已自成一个艺术系统,古建筑物更是文化的具象,艺术上的大宗遗产。
如果一定要说用影像描摹这大宗遗产的意义在哪儿,那便是记录下它们还未广为人知的精妙之处和环境美学、历史文物与建筑本身的独到之处——“攀缘在中国历史大厦的梁架之间,感受着我们手指间那精巧的木工和触手即得的奇迹,以及一种可能已经永远不可复得的艺术的精微。”(梁 丹)
本版摄影: 梁 丹、张炎龙、于冬瑞、张 红、李 韵、蒋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