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西洋经典歌剧,《图兰朵》无疑是最具“中国风”的一部作品。无论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中国公主图兰朵,还是贯穿整部歌剧当中的中国民歌《茉莉花》曲调,都使它散发着浓烈的东方魅力。近日,“图兰朵”第八度驾临国家大剧院,“爱”与“英雄主义”的深刻解读、最具意境的中国式演绎,让中外观众“无人入睡”。
作为意大利歌剧大师贾科莫·普契尼的巅峰之作,《图兰朵》几乎是歌剧艺术的代名词。该故事始见于17世纪波斯无名氏的东方故事集《一千零一夜》,随后,意大利剧作家哥兹和德国诗人席勒都进行了改编。它讲述了一个猜谜“招驸马”的故事。中国公主图兰朵为报祖先暗夜被掳走之仇,给所有前来求婚的异国王子出了三道谜语,若全部猜中,便嫁给他;否则,便处死。许多人成为这场残酷游戏的刀下鬼。流亡中国的鞑靼王子卡拉夫深为公主的美貌所打动,冒死应婚,并猜中所有谜底——“希望”“热血”“图兰朵”。但公主却拒绝认输,最终凭借勇气和炽热的爱情,卡拉夫以第四道谜语“融化”了冰冷的图兰朵。
为了创作这部饱含东方色彩的歌剧,普契尼阅读了大量有关中国文化和礼仪方面的书籍。由于从来没来过中国,他特地找了有着丰富经验的剧作家朱赛佩·阿达米和曾经派驻中国的记者希莫尼来写歌剧脚本。虽然创作者们十分卖力,然而,他们毕竟是以西方人的思维模式臆想东方生活,因此《图兰朵》在实际展现中免不了闹笑话。比如“好几千年”的紫禁城、“大哉孔子,让这个冤死的灵魂,上升到你那去”,都是对中国历史、文化的误读,而至于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亲吻,更是西方文化的印记。
不过,虽然漏洞百出,《图兰朵》还是很亲切地将中国传统文化和人物情怀展现出来。“大红灯笼”“点几炷香”“一台紫色大轿”“吾皇万岁”等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描摹,使得该剧处处充盈着“中国气息”。除了剧本中的中国元素以外,剧中的音乐更是“从头到尾几乎都浸润在中国特有的五声色彩中”。这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中国民歌《茉莉花》。《茉莉花》的旋律19世纪初就传到了欧洲,一次,普契尼在一位曾出使中国的朋友家里,听到了音乐盒中播放的《茉莉花》旋律,他立刻敏锐意识到这个甜美的曲子对于图兰朵的意义。经过精心设计和配置西方的和声体系,《茉莉花》的曲调成了图兰朵公主的重要音乐主题。在图兰朵首次上场时,《茉莉花》的旋律被完整使用,而后每次出场,《茉莉花》都会长短不一地以不同的方式奏出。
除了《茉莉花》之外,音乐盒中的另外两个旋律被用在了皇帝和三位大臣身上。而普契尼找来的《中国音乐》一书中收录的音乐,也为其提供不少素材。对于选定的中国素材,普契尼不是简单照搬,而是加工提炼再创造,如侍女柳儿的音乐就有不少“中国原料,意大利制作”的韵味。同时,普契尼还在不少地方使用降e小调,这很容易让人想起中国的古筝。而悠扬的寺庙音乐和庄严的宫廷礼仪音乐,以及锣、木琴等极具东方色彩的乐器,也让观众不经意间感受到浓烈的中国风情。遗憾的是,1924年,当66岁的普契尼创作至第三幕第二场时,不幸病逝,留给世界一部永远没有句点的《图兰朵》。
2008年,在普契尼诞辰150周年之际,普契尼节日基金会为了献给这位伟大的作曲家一份厚礼,特意委托中国国家大剧院请一位中国作曲家来重新续写《图兰朵》,让《图兰朵》插上双翼回到自己的故乡。最终,青年作曲家郝维亚接受委约创作,成为全世界迄今为止第三位续写者。郝维亚不仅创造性地融入了许多“中国风”的艺术元素,而且把图兰朵在被卡拉夫亲吻后的内心变化进行了更为细腻的刻画,并根据普契尼和两位剧作家为图兰朵设计的二十四行歌词,谱写了一首专属于她的咏叹调《第一滴眼泪》。
当年,《图兰朵》在斯卡拉歌剧院首演时,托斯卡尼尼在柳儿拔剑自刎时,放下指挥棒对观众说:“就在这里,普契尼放下了笔。”如今,《图兰朵》在首位中国人续写的18分钟“结局”中再获新生,以另一种方式散发出更为淡雅醉人的清香。跨越时空,从意大利到中国,《图兰朵》以更为地道的“中国风”演绎向大师致敬,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回娘家”之旅,而这,不是终点,仅仅是另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