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北京活化石”侯仁之

    10月22日下午2时许，素有中国“申遗第一人”和“北京活化石”之誉的历史地理学家、北京大学教授侯仁之院士在北京友谊医院因病离世，享年102岁。

    北大校方目前已筹建治丧委员会，正在和侯仁之先生的家属着手商量治丧适宜，并向公众发布讣告。而一天来，北大燕园也沉浸在对侯仁之无尽的追忆之中。

    侯仁之祖籍山东恩县（现平原县恩城镇），1911年12月16日生于河北省枣强县。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他在通州潞河中学度过了最后一年，后考取了燕京大学历史系，从此走上治学之路。

    抗战胜利后，侯仁之回到了燕京大学，1946年，被派往利物浦大学留学。新中国成立后，他异常兴奋，辗转在开国大典的三天前回到北京，并参加了庆典游行。

    1952年，全国高校院系调整，燕京大学部分学科并入北京大学，侯仁之被任命为北京大学副教务长兼地质地理系主任，他在北大正式开设中国第一个“历史地理学”专业。但“文革”让他的学术研究受到很大影响，1969年，58岁的侯仁之被下放接受劳动改造，直到1972年后才恢复学术研究。

    侯仁之对明代大地理学家徐霞客推崇备至，“千古文人侠客梦，更何况从事历史地理研究，大自然就是我的工作室。”60年的野外考察生涯，他用实际行动实现了“霞客梦”亦是“侠客梦”。50年代，侯仁之参加了梁思成的北京市规划小组；60年代，他参加了六省区治沙会议后，从此把研究伸向沙漠，在茫茫沙海中，他和其他青年学者发现了大量古代人类活动的遗迹遗物，也开辟了历史地理学研究的一个新领域——沙漠历史地理学。

    提起自己的老师侯仁之，几乎每个学生都会说出好几个让他们感念至深的故事。1978年夏，侯仁之在芜湖做城市规划，他通知初入学的三个研究生——于希贤、唐晓峰、尹钧科直接到芜湖报到，先参加实践。每到一地，在考察当地遗址、做城市规划的间隙，侯仁之还会带着弟子到长江的支流青弋江上游寻找鸠兹古城遗址，这是一座从春秋一直延续到宋代的古城。果然找到了线索，侯仁之很高兴。回来时下小雨，他们找小船顺流而下。一路上侯仁之谈笑风生，下了船，买来白酒，一曰驱寒，二曰庆祝确定城址成功。初次见面，三个弟子就体会到了导师的豪情。

    侯仁之对北京城的研究始自燕京大学。他踏遍了北京的原野，为日后的研究积累了大量的地理考察素材，他还将一部分北京名胜古迹文献材料分门别类，编辑成《故都胜迹辑略》。

    1950年，侯仁之发表《“中国沿革地理”课程商榷》，标志着他和中国传统沿革地理学在思想上的决裂，成为旗帜鲜明、系统倡导新的历史地理学研究的中国第一人。他开始重新研究北京城，同时还参加到北京城的规划之中。1950年，侯仁之应梁思成之邀，任“北京都市计划委员会”委员，为北京城市发展研究提供研究参考，写就了他在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篇研究论文——《北京海淀附近的地形、水道与聚落》，为海淀区的规划提供了依据。

    侯仁之被称为“北京活化石”，从北京城原始城址蓟丘，到辽南京、金中都、元大都，再到明清京城，直到现在的新北京，他都做了系统的研究。侯仁之的研究更是一种研究方法的确立，他从河湖水系、交通区位等地理特点入手，结合文献考证、实地调查，吸收了考古学、建筑学的理论与方法，揭示了北京城的起源、布局和城址迁移的全过程，这也是历史地理研究的重要创新。

    还有一件事情值得一提，那就是侯仁之对自然与历史文化遗产的贡献。1984年，侯仁之在华盛顿做《北京—华盛顿在规划设计上的比较研究》时，从美国一些教授那里获悉中国可以加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保护公约》。回国后，在1985年4月的全国政协七届一次会议上，他约了阳含熙、郑孝燮、罗哲文等委员联合提案，建议加入该公约，并获批准。北京周口店猿人遗址、八达岭长城、故宫等处最先成为世界文化遗产。目前，我国的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已经超过30处，而他也被称为中国“申遗第一人”。（本报记者 王庆环 本报通讯员 汤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