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堡G20峰会前后,美国政府在国际国内展开了密集公关,试图为军事打击叙利亚争取支持。然而,“名不正,言不顺”,国际社会及美国民众普遍反对奥巴马政府的军事干预计划。
奥巴马政府谋划对叙军事打击,一是出于惩罚化武使用者的“道义”需要,二是基于维持美国在中东“可信度”的战略考虑。当前国际舆论和美国国内民意的强烈反对态度,足以说明上述两个理由缺乏令人信服的道义和逻辑力量。
首先,禁用化武是国际公认的准则,但叙利亚化武事件的真相如何,尚需要联合国提供权威的调查结果。美国若罔顾联合国查证进程而强推军事干预,让人联想到2003年小布什政府为发动伊拉克战争拼凑虚假证据的不光彩历史。
关于美国“可信度”的第二条理由在美国有一定市场。不少美国国会议员正是从这一国家利益视角,对奥巴马在叙利亚问题上改变“不作为”政策持支持态度,期望理顺美国与中东盟友的关系,并对其他敌对国家起到“杀鸡儆猴”的功效。对于政界人士奉为经典的“可信度”之说,美国布鲁金斯学会中东问题学者希布利·特拉米给予了全面批驳。特拉米日前在《外交政策》杂志上发表《质疑可信度》一文,从历史教训、美国形象和国际准则等不同角度,质疑美国政府以“可信度”为名再次动武的理性。
首先,美国基于“可信度”的军事行动在历史上有过惨痛教训。特拉米指出,一个国家的“可信度”对于其外交政策行为固然重要,但将“可信度”作为军事行动的目标,则很难成功。20世纪中叶,美国曾为了维护“可信度”,模糊了“重大利益”与“非重大利益”之间的区别,最终导致美国对朝鲜和越南等“偏远地方”的干预。这些干预经历说明,“一个国家不能仅出于‘可信度’受到威胁就付诸军事行动”,而不说明何种直接、客观利益受到威胁,或是毫不担心其保护可信度的需要可能导致行动升级。美国至少要问一问:“今天处于险境的利益是否值得付出下一步行动升级的代价。”
其次,保护“可信度”,需要美国对自身形象有一个清醒认知。特拉米指出,美国在中东仍然是一个“让人恐惧的超级大国”,因为无论大事小事,人们都能看到美国插手。在叙利亚、埃及或其他地方的阿拉伯人对美国行动目标深度怀疑之际,美国恐怕难有底气来奢谈“可信度”。特拉米认为,中东民众对美国的怀疑甚至主导了他们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问题的态度。即使一些阿拉伯国家对伊朗感到不安,大部分阿拉伯民众仍反对为限制伊朗核项目而施加的国际制裁。在叙利亚问题上,即使美国出于人道主义因素干预叙利亚局势,阿拉伯人也不相信美国是为了化武事件才对叙采取行动。
最后,“国际道义行动”不能游离于整个国际社会对是非曲直的判断之外,“我们不能通过违反国际准则的方式来保护国际准则”。对于美国是否能够打击叙利亚并保持国际道义制高点,特拉米提出了质疑。他指出,美国人是否希望自己的国家当世界警察,并承担执行国际准则的大部分责任,本身是一个需要深入讨论的问题。而更深层的问题是,其他的国际社会成员不但拒绝承担“义务”,还不赞赏美国独自承担代价。如果叙利亚问题中的道义责任如此清晰,为什么美国不能得到西欧国家至少说声谢谢呢?
特拉米提出的这些问题,无疑值得奥巴马政府反思和警醒。(本报华盛顿9月8日电 本报驻华盛顿记者 余晓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