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用40多年中几乎所有的假期、大部分周末的时间,和这40年中除生活费外的几乎全部收入,维修、维护了一个初建于公元10世纪、现存主要建筑建于12世纪的城堡。这在外人眼里近乎发疯的举动,发生在法国人达纳斯一家人身上。
1964年,伊莎贝尔·达纳斯的爷爷出于好心,帮助一个含冤入狱的人早日离开了监狱。因为这事,那个人一定要感谢一下她爷爷,最终他决定把家族传下来的一个废弃的城堡送给她爷爷。可惜的是爷爷那时已经没有能力享用这份礼物了,因为这是一座完全废弃的城堡,他们接受的是一个拥有所有权、但实际上却完全无法使用的废墟。
伊莎贝尔的父母决定用自己的双手把这个废墟重建起来!从1965年开始一直到今天,他们只要有时间,就从300公里以外的家开车过来,带着建筑材料、工具和基本的生活用品,开始了一段艰苦卓绝、堪称空前绝后的工程。这个工程已经进行了近50年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结束。
圣皮埃尔城堡位于法国南部一个叫圣·日耳曼·德·卡尔贝特的地方,这是绵绵的塞文山脉的心脏地带,是山区中一个地形险要、交通不便但风光优美的高地,海拔410米。“环滁皆山也”,清幽秀美,四季皆景。现在,距离最近的村庄也有1公里之遥。1092年,这个城堡第一次在现存的文献中被提到,是这个战略位置重要的山谷里众多城堡中的一个。千百年来,随着历史的变迁,城堡的主人更换过无数次,有封建领主,甚至有法国国王,也有教会和普通百姓。14世纪末、15世纪初,城堡被遗弃,原因不明。从那时开始,这里不再有人长期居住、使用,逐渐成为一片废墟。在达纳斯一家人40多年前开始投入人力物力财力修复之前,这里早已被几乎所有的历史、文化或建筑记录所忘记,在长达500年的时间里,没有任何文献再提到过这个建筑。
整个城堡包括一个高11米的长方形的主楼,连接着一个方形瞭望塔,一个小教堂,一座圆塔和五个相关联的房子。主楼有两层,14世纪时又加修了城垛和门楼。
考古发掘发现,实际上,当年这个城堡周围,还有一个小村庄,有十几所当地建筑风格典型的房屋。专家说,当时这个村里应该有大约100名居民。在那个时代,这绝对是个重镇。也许正是由于多年废弃,所以城堡以及村庄的整体建筑轮廓仍然依稀可见,甚至达纳斯一家修复城堡所用的部分建筑材料,仍可以取材于周围。考古发掘还能证明,小教堂应该是最后被遗弃的,就是说,在城堡中已经无人居住、村庄中已没有固定居民之后,这个小教堂还被使用过多年。
考古还发现,城堡本身带一个围墙,而村庄也有一个围墙。从城堡的围墙只有一个大门和围墙的轮廓可以判断出,当时村里人不能随便进出城堡。村中的房屋,都有上下两层,底层养牲畜,上面住人。底层养牲畜的原因之一,是在漫长、寒冷的冬日,牲畜的体温能为楼上的主人保暖。房顶都是斜面,上盖两层当地随处可见的石板。而村里还有一个设计精巧的排水系统,能保证山上的涓涓泉水流下来为人所用,而废水也可以顺利排到山下。考古还能证明,这个村庄中当时主要从事的应该是冶金业,如家用、生产用工具的打造等等。
伊莎贝尔的爸爸达尼埃尔——城堡修复的“始作俑者”和“总设计师”说,当时决心开始重新修复城堡的工程,想法就是要“保护遗产,并重现历史原貌”。所以在整个工程进行中,他都努力做到在每一个细节上忠实于原貌。所以现在只有认真仔细地观察,才能分清哪里是原来的遗迹,哪里是重建的部分。
达尼埃尔说,工程开始时,没人相信他能坚持,也没人相信他能成功;都认为他的想法“疯狂”和“完全不可理喻”。当然,随着40多年亲力亲为的付出与努力,全家人现在都成了古建修复的专家和当地历史考古的爱好者,并为丰富当地的历史文献提供了实实在在的证据。伊莎贝尔的弟弟甚至还买下了离此城堡不远处的另一处房子,也开始了自己的维修维护工程。而正是由于自伊莎贝尔出生起就一直参与的城堡修复工程,她最终迷上了古建、考古和文物保护。伊莎贝尔现在是“中世纪历史建筑”专家,在城堡所在的罗泽尔省担任“文物保护专员”兼“教育、体育、文化局长”。
伊莎贝尔的父母本身的职业是金银首饰工匠,这其实是一份收入颇丰的工作。但由于有了这个千年古堡的修复工程,达尼埃尔说:“我们一分存款都没有。所有的钱,都投入在了这个城堡中!”
即使今天,要想抵达城堡,还需要做长途跋涉。路途遥远、地处偏僻就不说了,即使把车开到了能看到城堡的乡村公路边上,还要步行十几分钟,才能抵达山底。然后还要再爬几百米山路,才能走到城堡大门口。40多年间,达纳斯全家就是靠肩背手扛,把修复所需的水泥、五金件、木材等运上了山。后来,他们修了一条简易的缆车线,一些体积或重量巨大的建材,可以通过缆车运上来。现在,年过花甲、腿脚已经不再灵便的伊莎贝尔的父母,也只能靠这个简易的缆车作为从山下登上城堡的“交通工具”。
当然,现在这里也成了达尼埃尔·达纳斯先生展览、出售自己制作的金银饰品最好的展销厅。
全家人的半世辛劳、全部积蓄,给这座千年古堡以新生。(何 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