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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3年09月09日 星期一

    文艺观潮

    既有价值观又有戏剧性

    作者:杨天东 《光明日报》( 2013年09月09日 14版)

        2013年,中国本土电影迎来空前的繁盛,伴随高票房而来的是与社会话题的联动。相对于纯粹的影片内部形式与结构上的批评,大众舆论参与度最高的当属价值观话题。主流价值观作为一个社会共享的秩序理念,应该被用来衡量一部艺术作品的艺术价值,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如果一边倒地依赖于价值观这把尺子,而无视艺术本身的戏剧逻辑,就会使艺术陷入僵化的局面。而难能可贵的是,《中国合伙人》将主流价值观和艺术表达完美地结合了起来。

     

        《中国合伙人》以上世纪80年代的大学校园生活拉开序幕,以出国留学为戏剧切入点,以兴办外语培训学校为故事主体,讲述了三个背景不同、理想不同的年轻人的梦想之路的故事。整部影片充盈着励志、感人的情绪,不夸张地说,它是今年上半年最优秀的国产商业片。从戏剧结构的角度上说,在该片中,导演陈可辛将《甜蜜蜜》的年代化叙事和细节化设定以及《投名状》中的人物关系组织到该片。故事的主体——三兄弟合办公司——经历了“合——分——合”的戏剧路线,三个主人公从开始时的意气风发,到过程中的迷茫迷失,直至最后的再度联手,渲染了义薄云天的兄弟情谊。

     

        片中,在与美国人进行了一场版权辩论较量之后,成冬青向曾经轻谩过孟晓骏的实验室捐赠,最终实验室以孟的名字命名。这使得“用金钱换回尊严”成为《中国合伙人》被质疑最多的地方。从社会规范的角度来看,这貌似是一种带着仇恨的价值观,是一种狭隘人格的体现。但是从艺术作品的范畴来看,这样的设定使得故事中的角色的完整度大大提升。

     

        对于商业类型片而言,功能属性是角色设定的依据。这种设定越工整,人物的辨识度越高,观众的情感认同便会更加集中。如果对《中国合伙人》中的成冬青、孟晓骏、王阳三兄弟进行分类的话,分别可以看成是现实主义者、理想主义者、浪漫主义者。在孟晓骏和成冬青第一次意见相左的时候,成冬青以自己农民出身的“土鳖”思维为孟晓骏购置了一处豪宅,却被对方施以白眼,最后,成冬青用自己的钱换来了一个以孟晓骏名字命名的实验室,孟却感动不已。孟晓骏的两次不同的反应恰恰符合了这个人物的心理特质——执着于向别人证明自己,这种执着我们可以理解为狭隘,同样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进取精神。而成冬青的做法与他现实派的性格也高度吻合,同时也通过两次赠与完成了对朋友的理解过程。最重要的是,“尊严”在这里完全被兄弟情谊所消弭。真正的兄弟情谊是一方可以用自己所鄙视的行为为对方做他认为值得的事情,而自己却不问值不值得。同理,亲情、爱情亦是如此。可以成人之美,这不是君子行为么?为什么有人只在这里看到了金钱和尊严的关系,却没有看到金钱背后的情谊?当然,这种情谊是以经过戏剧处理的艺术手法呈现出来的。

     

        《中国合伙人》和《社交网络》的戏剧框架以及部分戏剧元素的设定都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同样根据真人事件改编,都是聚焦创业梦想。《社交网络》将落脚点放在对人性的反思上,因为饱含批判精神而显得意味深长。但是,这是否意味着《中国合伙人》也必须经历一番“反思”呢?这便涉及到影片的评价体系问题,好电影是为了满足精英的“思辨”需求还是满足大众的“情感认同”?尽管我们可以说,艺术和商业兼顾,但通常情况下,这样的平衡不容易做到。《公民凯恩》虽然获得赞誉无数,但是票房依旧惨败,《社交网络》放在中国的商业院线放映,票房未必好。作为一部商业类型片而言,《中国合伙人》以一种励志的大片姿态传递了一种正能量,诠释了梦想的精髓——“梦想就是让你觉得坚持是一种幸福的东西”以及青春的精髓——“如果额头终将刻上皱纹,你只能做到,不让皱纹刻在你的心上”。在梦想的实现过程中,有得必有失。而《中国合伙人》则通过类型片的套路满足了观众对失去的情感重新获得的一种期待,这是类型片的要求。(作者为电影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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