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的瑞切尔又开始背着书包睡觉了。她留着金色短发的小脑袋大概在想,如此一来即便睡过头也可以随时出发,或者方方正正的大书包能遮住她半个身子,像是筑起一道屏障保护着她。看得出来,瑞切尔对开学这件事满是焦虑。开学第一天,妈妈柯莱特没有按时叫醒瑞切尔,眼看已过了时间还坚持要求她按部就班:要吃早饭,过马路时哪怕没有车经过也得等红绿灯,告别吻更是必不可少的。开学的教室里,瑞切尔遇到了瓦莱丽。两个不同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小女孩成为了同桌。于是一片新天地在瑞切尔面前展开了。
柯莱特总是宠溺地叫女儿“小豆丁”。她带小豆丁去看心理医生,把瑞切尔有怪癖和焦虑的原因归结为与中风的外婆同住一室。心理医生泰贝拉夫人却一眼看穿根本的症结所在:被满满的爱和规矩包围的小豆丁,没有表达自我的自由。比如瑞切尔想买巧克力榛果酱,妈妈却说“家里不吃工厂生产的垃圾食品”;瑞切尔想留长发,妈妈说长发花哨,又没时间带她去理发店打理头发;瑞切尔希望加入芭比之友俱乐部,爸爸米歇尔却不屑花钱给她买有着尼龙头发的塑料娃娃。爸爸妈妈总是自以为是地为小豆丁做决定,他们把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理所当然地加在瑞切尔身上。小时候,柯莱特的妈妈不肯花时间带她去理发店,后来又把她从突尼斯带到遥远的法国,一秒钟也没有考虑过柯莱特能不能应付。多年过去了,柯莱特仍对异国的生活充满隔阂。也许是对妈妈的怨恨难以释怀,不知不觉中,柯莱特复制着上一辈的教育方式,把自己的女儿变成另一个自己。米歇尔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童年时饱受其他大孩子的欺负,后来经历过奥斯维辛的炼狱,成为家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在成为一家之主和爸爸之后,他下意识地想占据掌控地位,他总是对瑞切尔说:“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言语间分明是成长阴影留下的烙印。
在这种成长环境下,瑞切尔表面看起来是乖巧听话的小豆丁,实际上心里有一片波澜壮阔的海。她会细致地观察生活,第一次画泰贝拉夫人时从她的脸上数出了两百条皱纹;她对一切充满好奇,对每件事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关于死亡、独生女之类的话题,都有自己的解读;她会从最单纯的角度去体恤别人,她有着画画的天赋;她开始有了对爱情的憧憬……只是长时间的压抑让她变得沉默不安,甚至做出古怪的行为。为了讨好刚刚失去母亲的同学玛丽娜,她说:“如果杀了我妈妈能让你妈妈重回人世,我一定马上这么做”,吓得玛丽娜骂了一句“你有病”就跑开了。她在班级里几乎没有朋友,生日时发了一大堆邀请卡,却没有人来,除了瓦莱丽。
是的,只有瓦莱丽,瑞切尔最重要的朋友。瓦莱丽生活在单亲家庭,妈妈凯瑟琳独自带两个孩子,却依然有着未婚女郎一样的迷人魅力。凯瑟琳显然不是贤妻良母的类型,不管是研究历史、应付家庭生活还是教育孩子,她都更倾向于不受束缚,自由发挥。瓦莱丽大概继承了妈妈的天马行空,青春期的哥哥还时不时教她一些黄色小词语,这个孩子身上便集中了勇敢、率真、搞怪、乐观、早熟、没规矩等复杂的特质。是这样的瓦莱丽唤醒了沉睡在瑞切尔心里的自由和叛逆,她逐渐跟随着瓦莱丽,横冲直撞地向规矩一次次发起挑战。
瑞切尔跟着瓦莱丽,去教师办公室偷换试卷,于是她们发现老师丹尼尔夫人背着丈夫与其他人偷情。课堂上,她们看到丹尼尔夫人露出的性感内裤,心直口快的瓦莱丽脱口就是不雅的嘲讽。面对校长时,瑞切尔默默地跟瓦莱丽站到同一阵营。在瓦莱丽家里过夜时,两个小女孩在家人面前合作表演搞怪短剧,变装、对话、打闹,她们一拍即合,原来她们同样有着狂野骚动的心。放学后瓦莱丽拉上瑞切尔去跟踪丹尼尔夫人。“就当做是对你总是迟到的妈妈的小惩罚”,原本打算乖乖等妈妈来接的瑞切尔听到这样的话终于心动,义无反顾跟了上去。瓦莱丽要瑞切尔闯红灯,瑞切尔终究冲破了妈妈的规矩,对着驶来的汽车做了个鬼脸。她们挨家挨户地按了整栋楼的门铃,恶作剧一样地按完就跑,直到她们亲眼目睹了丹尼尔夫人和体育老师的交欢过程。
到处找不到瑞切尔的柯莱特气急败坏,把女儿关进穿衣间。瑞切尔却在里面穿上妈妈的内衣,满屋子跑着让妈妈追赶,最后更是倒出一地的豆子让妈妈摔倒。瑞切尔越来越粗鲁、没规矩、不听话,不让柯莱特省心。与此同时,婚姻危机也让她伤心不已。米歇尔不肯修一修她抱怨多时的坏橱柜,却主动为凯瑟琳翻修厨房。夜里还总是背对着她睡。一时间,各种问题席卷而来,她不禁想要逃离糟糕的生活。
假期来临时,柯莱特丢下丈夫,带着妈妈和女儿去乡下度假。后来凯瑟琳带着瓦莱丽来找瑞切尔。夜里,柯莱特向凯瑟琳坦诚了自己的嫉妒和心酸。凯瑟琳告诉她,米歇尔帮她翻修完厨房就离开了,她能感觉到米歇尔的心是属于柯莱特的。柯莱特由此释怀。似乎从这一刻起,一切又开始变好了。假期结束后,柯莱特看到家里焕然一新的厨房,终于和米歇尔重回甜蜜的夫妻生活。泰贝拉夫人教会了瑞切尔分享与表达,爸爸妈妈不再无视瑞切尔的心声,一家人过得越来越和睦。丹尼尔夫人因为不检点被学校开除,瑞切尔的学校生活更加轻松。混乱的问题都被解决了,似乎这就可以是结局了。
然而现实往往不会十全十美。所有人都过上美好的生活,除了瓦莱丽。患有家族肥大性心肌炎的瓦莱丽死了。这之前,瓦莱丽从医院里给瑞切尔打了电话,两个小女孩你来我往地聊着琐事和属于她们的笑话。
“再见,吉普赛芭比。”
“再见,正常人。”
“再见,老野餐。”
“再见,破烂芭比。”
“再见,辛香肌肉三明治。”
这些再见竟成了她们最后的告别。“瓦莱丽死了,就像从未存在过般。就算是小腿有风吹过,也会有感觉啊!”瑞切尔骑着自行车,狂奔去瓦莱丽家的路上这样想。她用瓦莱丽留下的打字机给泰贝拉夫人写信:“泰贝拉夫人,我知道瓦莱丽死了,而且我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但是,我还是想问您,她还存在着吗?”而答案,就在瑞切尔心里。
(邱明瑜根据剧情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