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墓地渐成暴利行业,与之相关的新闻往往刺痛人心。近期有媒体报道,武汉农村现豪华墓地,不仅依山傍水、占地400余亩,园内建筑还仿照北京天坛、南海观音等著名景点造型,十分气派。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消息有三:其一,昆明的飞虎队公墓,因长期无人管理,500名飞虎队英烈棺木横陈、遗骸裸露,令人揪心;其二,拆迁经济驱使下,南京高淳等地频现推土机铲平千年古墓、名人墓地现象;其三,齐白石长眠的海淀区魏公村墓地被简易房包围,一度成为垃圾场。
一面是今人挤占公共土地资源,大建奢华墓地的“理直气壮”,一面是先贤墓地遭到破坏与亵渎的“毫不手软”,其间的霸道、愚昧令人扼腕。这是一个到处高谈文化传承的社会,又是一个破坏文化很严重的社会。一些人表面上对传统文化、古圣先贤无限敬畏,骨子里却满是鲁迅先生所斥责的“卑怯、狭隘、愚昧、贪婪和自私”。
倘对古圣先贤有起码的敬畏,怎能让古人无葬身之地、文化先贤墓前垃圾遍地?如此妄为,若先人泉下有知,岂能不“杖敲不肖,怒骂子孙”?虔诚地祭奠前人,并非祈求什么祖先保佑,而是以仰望星空的姿态沐先贤之遗风、发古今之教训,念生命之真谛、萦千古之忧思,而非为图一时之快、谋一己之利,侮辱先贤、毁坏道德。
倘对生命价值有起码的判断,怎能疯狂谋取“风水宝地”,以为这样就可以青山永享?殊不知,生命价值的大小,不在墓地的奢华,而在有生之年的作为和贡献;生命质量的轻重不在墓志铭的褒贬,而在一个人能否靠实绩赢得生前身后名。
一个人百年之后,最令人肃然的状态或许应该是这样的:安卧在一片大大的公墓间,顶着一块矮矮的墓碑,上面只写着他的名字,但人们路过的时候,却总忍不住停下脚步,脱帽致敬。而徒有其表的奢华墓地,只会让人质疑生前的豪奢吧。
事实上,如果古圣先贤、历代名人的墓地得不到今人的保全,今人有什么理由要求后人保全自己的墓地呢?这不是一个“历史性报复”的问题,而是暗含着某种文化的溯源和行为的暗示——西方有墓园文化,东方有丧葬文化,都是敬畏先人、慎终追远。今天我们对先贤失去敬畏之心,破坏这种文化传承,盖再多“天坛”一类的墓地,留给后人的恐怕只是笑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