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河南方城已经进入雨季。在南水北调中线干渠的两岸,路面泥泞,卡车来往穿梭。
“大家抓紧时间!晚上可能又要下雨!”陈建国站在大坝边坡上,向对岸的挖掘机喊道。
这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方城段第6标项目部的施工现场,位于河南南阳市方城县,距总干渠的“阀门”——河南淅川陶岔渠首160公里。
陈建国是河南省水利第一工程局南水北调中线方城段6标的项目经理。
这位40岁的河南汉子,身高1米72,体重却不足120斤,烈日下,他的嘴角干裂,肤色晒得黝黑。如果不是胸前的工牌,很难辨认出满脸灰尘的他是一名高级工程师。
大坝上的人都认识这个嗓子沙哑的高工,也知道那个背着手站在远处坝顶的老人,就是他的父亲。
他们叫他“带着父亲上大坝的工程师”。
“这工程,我又爱又恨!”
“与南水北调结缘,是7年前的事了。”陈建国回忆起2006年9月参加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安阳段的开工典礼时,感慨万千,“作为一名水利人,能参加南水北调工程建设,那是一生荣耀的事!”
从那时起,为北国调水,成为陈建国魂牵梦萦的追求。
梦想与现实的联通,始于2011年3月15日。因为从这一天起,他开始接手这个他自称“又爱又恨”的方城段6标,开始了汇集惊喜、汗水和泪水的南水北调生活。
“那时,晚饭时间,建国经常一个人到施工道路上转悠,双手揣进裤兜,站着发呆,大家都不去打扰他。困难太多,施工进度太慢,大伙儿都觉得很无奈。”陈建国的师兄、项目总工程师鲁杨明告诉记者,“但建国不一样,越是复杂的问题,他越有解决的欲望。”
“参与南水北调工程,是我主动向局领导请缨的。面对困难,我沮丧过,但我更相信我们编制的施工措施和管理方案没有问题!”陈建国手指眼前已经修建好的一部分渠道,眼里满是自豪。
他说:“不能攻坚克难的水利人,不是好的水利人。”
“他就像一团火,哪里有困难就烧到哪里!”
方城段6标有近3公里的渠道是高渗水地层。
“渠道开挖前需要先排水,但由于是高渗水地层,一旦抽水,周围地下水又会补给过来,怎么抽都抽不完!”陈建国说。
遇到高渗水地层,不仅意味着施工难度增大,而且会影响沿线群众吃水。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搞截渗墙试验。我在三门峡槐扒输水工程施工时,曾用过一种办法解决类似问题。结合这里情况,我立即设计了方案,到工程设计单位申请。”
如今,按照陈建国的方案,6标段的截渗墙施工已经顺利结束。仅此一项,就缩短了两个多月的单期工程。1公里长的淤泥带更麻烦。据当地人介绍,这里原来是一大片洼地。
项目部生产经理谢俊国告诉记者:“遇到淤泥,抽水抽不净,挖掘机也进不去。这里的挖掘机手,谁都不愿意开挖,怕机械陷进淤泥,有危险。”
解决问题的还是陈建国。
“他干活从不讲价钱,就像一团火,哪里有困难就烧到哪里!”谢俊国这样评价陈建国。
走进项目部办公室,14块见证荣誉的匾额整齐地挂在墙上。在南水北调工程南阳段组织的历次评比中,方城段6标项目部取得6次第一名,在中线局组织的劳动竞赛中连续两年获得一等奖。
“我不想又一次在工程和亲人之间抉择!”
黄昏时,经常有一位老人,背着手,站在大坝上,望着北方。这是陈建国的父亲陈孝忠。
老人告诉记者,儿子把他带到工地上,是担心他一个人在老家孤独。但老人知道,其实更加感到孤独的,是他的儿子。
去年4月,天气干燥少雨,是汛期来临前的黄金施工期。家人打来电话,说母亲病重,要他赶回家。面对两难,陈建国做了一个后来让他后悔不已的决定——“等到下雨工地不能施工时,我马上赶到母亲病床前,侍汤奉药”。
母亲走了,他没来得及回家看上一眼。那时,陈建国的泪水经常悄悄地洒在大坝工地上,他无法忘记在母亲灵柩前重重磕下的9记响头。
父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我不想又一次在工程和亲人之间抉择,我不想再失去父亲!工程不能耽误,爹也不能不管。”陈建国决定,将父亲带到工地上。
他安排父亲与门卫老王一起住,两位老人相互照料。一有空闲,他就过来和父亲说说话、聊聊天,照顾父亲的衣食起居。
“往北京送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在家里,俺是最支持建国的。俺就希望他少管俺,俺身体好,要他一心扑到工作上去。”陈孝忠一脸笑容。
“实现梦想需要一点一点磨出来!”
在每天的24小时里,陈建国将它分成4个时段,只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时段休息,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大坝上。
6月的气温越来越高,由于技术需要,混凝土施工只能等到晚上。整个白天,建设者们在做着繁杂、枯燥的准备工作。
“我们的南水北调梦很具体!”陈建国笑着说,“干工程,实现梦想需要一点一点磨出来!”
“我现在最想做两件事:一是等工程完成后,好好睡上两天;二是带着父亲,去渠道的终点——北京看看!”
英国诗人丁尼生的一句话一直是他的座右铭——“梦想只要能持久,就能成为现实”。(本报记者 彭景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