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5座先秦古墓一夜被毁

    知法犯法强挖古墓，谁该为此负责？

    “我们昨天还在这里进行考古挖掘，今早一看，5座古墓都被挖没了！”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员苗慧痛心地告诉记者，6月14日夜间，广州市萝岗区来峰岗遗址考古发掘现场遭到破坏，5座商代晚期至春秋战国时期墓葬被毁坏，已露面的先秦陶罐等文物被挖走。记者在现场看到，考古工人的发掘工具被拖到一旁，写着“文物考古勘探发掘区”的黄色警示牌被推倒，警示牌上用作划定范围的红色警戒线已经断开。面对被破坏的古墓，现场所有人都痛心疾首。

    考古人员田茂生愤慨地说：“之前有一座古墓深挖了一半，有一个先秦的夹砂陶罐露面。早上来时，探方已经被毁，陶罐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钩机铲走了。”除了古墓遭毁，考古人员说，自己前一天晚上放在古墓边上的考古器材也被损坏。

    大公山来峰岗考古发掘现场位于开创大道荔红一路与伴河路交会处，处于广州地铁六号线萝岗车辆段项目工地内。“大公山（来峰岗）遗址”5座古墓被毁，变成了一抔黄土，广州市文广新局负责人称此事为“一起十分严重的破坏文物的恶性事件”，已立即要求施工方中铁二局停止施工。目前，施工单位已经通知涉及区域全面停工，并表示将配合市考古所开展后续有关工作。

    虽然停工，古墓的损害却已不可逆转，面对现场明明已经标示清楚的考古警示牌，公然的损毁为什么还是发生了？谁又该为此负责？

    被毁文物价值不可估量，谁来补偿？

    广州市文广新局邀请中山大学、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南越王宫博物馆的3位专家，到现场进行调查评估遗址破坏情况。经专家评估，确认该遗址分布范围内的来峰岗北坡地块中的5座墓葬全部被摧毁。根据墓葬形制和已发现的夹砂陶釜、印纹陶片等器物，专家判断上述墓葬年代为先秦时期，对广州先秦历史的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据了解，自3月9日考古人员进入萝岗车辆段地铁工地以来，已经在该区域发掘30余座古墓。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主任张强禄则表示，这里是广州市古墓葬最密集的山坡之一，最早的古墓可以追溯到商代晚期，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从规模来看，这是广州市近年来发现的规模第二大的先秦墓葬区。考古人员在勘探过程中发现了十余件石器、几十件陶片。距今3000年左右的商代晚期，这里成为墓葬区，从商代晚期到战国早期，墓葬埋藏时间延续上千年，总面积约有2万平方米，是研究广州地区早期文化、南越国文明源头的重要证据。此次突然施工，破坏了墓葬遗址的重要部分，被损坏的文物数量和价值不可估量。

    违法成本太低，肆无忌惮破坏何日方休？

    今年5月1日，《广州市文物保护规定》正式实施。广州市文广新局表示，将对这起严重的破坏文物的恶性事件依法严肃查处，追究有关责任人的法律责任，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违法成本太低，让施工单位肆无忌惮！”广州市文广新局文物处刘晓明处长回忆说，近年来，广州发生的多起施工毁坏文物事件中，没有一个人受到民事或刑事处罚，最高罚款不过50万元。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第六十六条：“擅自迁移、拆除不可移动文物的；在文物保护单位的建设控制地带内进行建设工程，其工程设计方案未经文物行政部门同意、报城乡建设规划部门批准，对文物保护单位的历史风貌造成破坏的……造成严重后果的，处5万元以上50万元以下的罚款”，上位法提出的限额，《广州市文物保护规定》也无法突破。因此在其第46条中规定，未经允许对文物进行装饰、装修，造成文物破坏；在建设过程中，发现文物不立即停止施工、未经勘探私自开工建设等违反文物保护规定的行为，处以10万元至50万元罚款。

    “对于动辄亿元、几十亿元的工程项目，这点罚款简直太‘小儿科’了！只要是‘省保’级别以下的文物，只要不是蓄意盗墓、或者以攫取文物为目的的破坏，基本上都只能罚款了事。”刘晓明感叹。

    参与制订《广州市文物保护条例》的广州市人大常委周济光指出，违法成本与违法获利的巨大反差，往往会让开发商们铤而走险，突击拆建。

    而这一次，施工单位对现场树立的文保标识视若无物，公然知法犯法，破坏文物，性质之恶劣令人发指。

    古墓正在加快抢救性发掘

    “现在，要对现场进行再保护，防止施工进一步造成的损害扩大。你看现在那个边界，光有红绳拦着，有标牌，还是不够。要加强，一定再把这个边界给它搞清楚。”广州市文广新局副局长赵冀韬看着眼前的遗址现场，向考古所工作人员布置下一步工作。赵冀韬说，为防止类似破坏文物事件再发生，要求立即采取以下措施有效保护勘探现场和保障文物考古发掘工作有序进行：一是加强对现勘探作业面的边界标识；二是对现勘探范围包括已被破坏区域立即开展抢救性发掘，不放过任何一处文物点和器物遗存；三是考古所合理组织力量制订严密的勘探工作进度计划、文物考古发掘计划，对所发现文物按规范要求逐一登记归档。

    记者从张强禄处了解到，目前在施工地内拉起红色警戒线的范围为2000平方米，也是需进一步发掘的总遗址面积，位于来峰岗岗顶及北面和南面。张强禄介绍，根据第一期发掘合同，考古队至少到9月份才能撤出工地，“只能进行抢救性挖掘，不太可能原址保护。”

    强化文物安全工作迫在眉睫

    前不久，广州罕见的民国建筑遭到强拆，让许多人惋惜不已。如今，广州5座先秦战国时期的古墓又在一夜之间被地铁施工方用钩机铲平。在广州已发现的古墓遗址中，这种有3000多年历史的古墓非常罕见，这让文物保护专家非常痛心。近段时间，广东部分地区发生的文物遭破坏事件表明，文物安全形势依然严峻。对此，广东文化厅采取一系列措施。

    为了尽快排查文物安全风险隐患，广东要求各级文物主管部门和文博单位立即着手开展文物安全检查工作，全面排查本地区本单位可能存在的文物安全风险，重点检查非国有不可移动文物、古遗址、古墓葬以及田野考古发掘现场，对发现的问题逐项督促落实整改措施，消除文物安全隐患。

    与此同时，建立健全文物定期巡查制度和重大文物安全事故报告制度，及时掌握文物违法犯罪案件与安全事故情况，依法依规坚决查处破坏文物的违法行为。加大对文化站的文体协管员培训力度，组建基层文物安全巡查队伍，努力构筑文物安全的长效机制。

    据了解，经过广东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广东已登记的不可移动文物有37156处，省文物局已要求各级文物部门将这些不可移动文物资料及时提供给国土、城乡建设、规划等部门，并商请相关部门在涉及已普查登记的不可移动文物的土地招标拍卖、建设工程立项和报建等决策之前，应当征求当地文物行政主管部门的意见，将保障文物安全作为前置条件。同时强化举报监督工作，以便及时发现、及时查处各类破坏文物违法行为。（本报记者 吴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