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都随心所欲”的天才伊夫·圣·罗兰

    布鲁塞尔一家博物馆正在举行的“伊夫·圣·罗兰时装回顾展”，门庭若市，全面展示了这个时装大师一生创作的81季（1962-2002）高级定制时装，充分展现出一个天才的艺术家的才华，对社会对人生的敏感，和我行我素的人格定力。

    记得2002年1月22日晚，圣·罗兰宣布退休以后的最后一场时装表演，在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举行。一个当时受邀观摩这场堪称风华艳世、世人瞩目的演出、曾为圣·罗兰负责过刺绣工艺的时装界朋友后来对我说，他一直站在最后一排，忘记了累，忘记了不适，在不断的鼓掌、不断的欢呼和激动的泪水中看完整场演出。

    圣·罗兰就有这样的魅力。

    1936年8月1日，圣·罗兰生于阿尔及利亚，家境富有，因此他从小就在家庭的晚宴中，从“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达官贵人的时装服饰上获得了很多创作的灵感。他把妈妈时尚杂志上的图片剪下来，自己为模特们设计时装。17岁那年，在国际羊毛局举办的一个设计比赛中，圣·罗兰获得一等奖。儿时的梦想成真，他也被法国《时尚》杂志的总监发现，从此步入时装界。1955年，19岁的圣·罗兰首次发表设计作品，21岁时任全球最有声望的迪奥时装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后由于迪奥的老顾客们认为他的设计过于激进，1960年被炒了鱿鱼。1961年，他在塞纳河畔成立“左岸”服装店，圣·罗兰品牌正式问世，后来成为全球最著名的时尚品牌之一。2002年圣·罗兰宣布退休后，在世界高级时装设计界还引发了心照不宣的“接班”之争，全球顶级的时装设计师们，都在努力填补因他离去而留下的巨大真空。不过迄今为止，十几年过去，尚未有人能够完全代替他的位置。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他在世界时装艺术历史上的地位，多么高不可攀！

    圣·罗兰对造型、色彩（特别是对黑色）、服装材料和服饰有着惊人的敏感，一出道就被称为“时装业小王子”。他早期的设计惊世骇俗，充分反映了他反叛权威的精神。被迫从迪奥离开，不仅没有让他的反叛精神减少，反倒令他越战越勇。他的设计打破了男女服饰的界限，使时装界发生了一场革命性的变化。他既从俄罗斯、中国、阿拉伯等文化中博采众长，也从自己最喜爱的法国作家马塞尔·普鲁斯特（20世纪法国最伟大的小说家，也是20世纪世界文学史上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代表作为长篇巨著《追忆似水年华》）的作品中汲取和丰富自己的灵感。他的设计思想来源，既有街头艺术、牛仔精神的放荡不羁，也有小资情调、宫廷雍容文化的精致考究。

    20世纪60年代，是叛逆、卓尔不群、特立独行的年代。这个展览的第一幅照片，就是摄于60年代，圣·罗兰穿着一件T恤，一条紧身长裤，背着一个挎包，包带长及胯下，他跨在自行车上，一脸阳光。这个搭配、这样打扮、这幅形象，就是放在50年后的今天，也毫不落伍，仍然“新潮”。他1962年发布了第一季高级定制时装，当时的评论界这样写道：这是一个看懂了这个时代、属于这个时代、并通过时装展现了这个时代的设计师。要知道，60年代的法国，有身份的妇女，上午、下午和晚上的着装，应该是不同的。一个服饰讲究的贵妇人，既为“换装”的排场感到骄傲，也被其繁琐和不便束缚住了手脚。圣·罗兰用“一件服装可以从正午穿到午夜”的设计理念，彻底颠覆了这个不适应现代生活的传统，特别是解放了那些需要大量旅行的职业女性。几十年来，青睐圣·罗兰作品的人中，既包括皇宫贵胄名门望族，也包括知识精英白领丽人，既有文体明星，更有普通百姓。

    圣·罗兰横空出世，跨界高级定制时装业和成衣时装业，像是在一片靡靡之音中，突然听到了雄壮的进行曲，整个时尚行业为之震动。后来，他又涉足香水、服饰、眼镜等几乎所有相关行业，建立了名副其实的时尚帝国。

    1988年，法国共产党机关报《人道报》庆祝节日，邀请圣·罗兰的80名模特在5万名观众面前进行表演，代表资产阶级顶级奢华的高级定制时装，带着“资产阶级审慎的魅力”，与劳苦大众的代言人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1998年法国足球世界杯决赛前的热场表演上，三百名模特穿着圣·罗兰设计的服装，在全球观众的瞩目中登场，演绎了他几十年的创作。最后，模特们排成圣·罗兰品牌的徽标，从法兰西体育场的空中鸟瞰，蔚为壮观。凡此种种，不仅令人感叹：只有兼容并包、海纳百川的法兰西文明，才能造就圣·罗兰这样的大师！而像他这样不拘一格、惊世骇俗的天才，也只有在这块土地上，才能充分展现自己的才华！

    2008年6月1日，圣·罗兰在巴黎辞世，享年71岁。带着对美的的幻想，这个号称“自己一生都随心所欲”的服装大师，平静地离开了这个给他带来过巨大声誉的奢华生活。事实上，从2002年1月22日那晚的告别演出，直到辞世，圣·罗兰再没有出现在公众眼中。

    （何 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