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新疆昆其宋村的村医,负责全村1350多人的医疗和卫生防疫。邻近村庄的农民群众也常到我这里看病。14年来,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情,这里的维吾尔族农民群众信任我,我也离不开他们。
我是个学医的,有义务帮助他们
1974年10月,我出生在新疆阿克苏市喀拉塔勒镇。7岁时,父母送我和哥哥回江苏赣榆县外公外婆家。1994年,我考入南京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毕业后进入赣榆县人民医院工作。
我总在心里牵挂着远在阿克苏的父母。1999年回来探亲时,邻居家的一位孕妇因难产去世了。我没想到这里的医疗条件这么落后,当时心里很难受,脑海里总徘徊着一个想法:自己常想着要做大事,这里缺医少药,回来正好可以发挥优势,给乡亲们看病。
我的想法遭到了家人和朋友们的强烈反对。我耐心地和他们沟通:“我是个学医的,这里的维吾尔族农民群众看病这么难,我有义务帮助他们。”一段时间后,我慢慢打消了他们的质疑。怀着理想,我回到了阿克苏,并选择在当时医疗条件较差、人口较多的拜什艾日克镇昆其宋村办起了诊所。
诊所开办之初,由于语言不通、进货渠道不畅、群众不了解等原因,前来看病的人很少。两年多时间,仅药费就欠了5万多元,诊所到了难以维系的地步。
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动摇。我先买来维吾尔语教材自学,不懂的地方就向周围的乡亲们请教,和周围的农民群众同吃同住。我还挨家逐户“送医上门”,从感冒、咳嗽、肚子疼等小病看起,坚持随叫随到,半夜也出诊。那段时间里,我经常是晚上诊断完最后一个病人,再自学到半夜两三点,吃在诊所、住在诊所。
不知不觉中,我终于能熟练地用维吾尔语和前来看病的群众交流了。同样的病,在我这里治,看得更准、好得更快、钱花得也最少,一般感冒咳嗽不超过5元。碰到一些生活困难的患者前来就诊,我就免费为他们治疗。
有人赶着毛驴走几十公里来看病
因为我随叫随到,服务态度好,作风像军人一样,维吾尔族老百姓都愿意叫我“艾斯卡尔”医生。“艾斯卡尔”翻译过来就是“当兵的人”。
昆其宋村是拜什艾日克镇政府驻地,每逢周二的巴扎天,逛巴扎的群众多达上万人。每到那一天,我的诊所总是爆满,有的患者甚至赶着毛驴、骑着三轮车走几十公里来看病。经常是天黑了还有患者在等着,平均一天接待50多人。
2011年除夕,村民亚森·买买提半夜发起高烧,躺在床上浑身发抖,家人抬不动他,他妻子跑来求救。此刻已是凌晨3点多了,我们一家吃完团圆饭已经睡下。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听完描述,我感觉不妙:这么烧上一晚上非烧成脑膜炎不可。
我不敢有半点耽误,背上药箱,踩着齐脚深的积雪走了4公里赶到亚森家中。诊断了病情后,我立即开始输液,并守在他身旁。直到早上,亚森的高烧才退下去。我又给他开了药,反复叮嘱家人怎么服用后,才放心地回家。
最终让我回来的是两位老人
其实,我也动摇过。
2010年4月的一天,正逢巴扎天,我的诊所里挤满了前来看病的农民群众。我只顾着给患者诊治,突听一声尖叫,再看一旁只有14个月大的女儿脸色已变得苍白:一大杯开水从女儿的领口全部洒入。
拿着医院的诊断书,看着女儿每天晚上因痛痒不停地哭,不停地挠;想起被烫时女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面对妻子的埋怨,我犹豫了。2010年8月,我的诊所彻底“关门了”,转行做了生意。
最终让我回来的是两位老人。那一天很晚了,我回到家时,看见房前坐着两位从十几公里以外的其他村来看病的老人。我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他们说:“不知道,只是坐在这里等你。”我说:“要是我不回来怎么办?”他们说:“明天再来等。”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自己永远也离不开这里,离不开这里的农民群众了。
我最终选择回来,回到百姓中来。当年11月底,关了几个月的诊所再度开张。那一天,诊所里来了许多维吾尔族农民群众,他们都是听到消息来看望我的,我心里特别温暖。
其实,不要说我这样一个村里的诊所,就算是乡里的卫生院、县里的医院,医疗条件都是很有限的。我能做的,就是帮助农民兄弟们治疗一些常见小病,保障他们一些最基本的医疗卫生需求,让他们早治疗、早康复,少跑冤枉路、少花冤枉钱。在村里当医生14年来,累计诊治病人75000多人,减免群众药费5万多元。
这两年,阿瓦提县实行农村医疗改革,我被当地政府聘请为昆其宋村村医。打这以后,我的工作更忙了。越干越觉得离我当初回来时的目标不远了。因为我开诊所就是为了帮助维吾尔族农民群众,只要患者的病早点好起来,我心里就高兴。(本报记者王瑟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