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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3年05月24日 星期五

    社会时空

    老人与牛

    作者:郭宗忠 (北京) 《光明日报》( 2013年05月24日 16版)

        阳光暖暖的,令人想起三十多年前生产队里的场院,老牛刺啦刺啦地咀嚼着干玉米叶、地瓜叶、花生叶以及各种青草,享受着冬日短暂的闲适。场院里满是青草的芳香。

        牛棚里的火盆烧得旺旺的,招来了许多闲散的老人,烤着火,讲一些村内外的新事旧事。牛棚虽小,却是一个洁净温馨的地方,就像喂牛的老人们一样,干净,真诚,不多事,不较劲。

        旧时没有拖拉机,耕地、拉耙、运肥、拉沙、远行,都离不开那些黑牛黄牛。农忙时节,大人顾不上给牛们打草,我们这些孩子就成了主力军。喂牛的老人总会非常仔细地查看我们割来的草里有没有“剌剌秧”,牛儿吃了会剌坏肚子;有没有一种有三片叶子的草,牛儿吃了会中毒……老人会一根根地挑出来。春耕秋收,为了抢时间,牛们的粮食也被送到了地头,人们吃饭时,牛们也赶紧吃几口干草,或者就近啃几口路边的野草充饥,只有天黑下来,牛们拉着马车、牛车以及农具回到牛棚,才开始吃上一顿正餐。

        这时候,喂牛的老人早已泡好了豆饼水,牛们把嘴巴深深地扎进水槽,几分钟也不抬头地咕咚咕咚一阵猛喝,随着水位的迅速下降,瘪瘪的牛肚子鼓胀起来。而后,牛们抬起头,甩一甩皮毛上的水滴,走向牛棚的石槽饱餐一顿,然后卧下来,反刍一天劳动的疲累和刚刚吞下去的草料。

        到了这个时候,喂牛的老人是不允许有人打扰牛们休息的。我们这些孩子却不管这些,晚上捉迷藏时,牛棚里的干草房、老牛的石槽后面,都成了我们玩耍的地方。见我们招惹得老牛睡不安生了,喂牛的老人总会一摸一个准地从黑黑的石槽底下将我们揪出。

        凌晨,鸡叫过两遍,喂牛老人就开始起来烧温热的水,让牛喝一次豆饼水,然后用白天铡好的草料将石槽填满。牛们也机灵,听到老人走到身边,就会“腾”地站起来,靠近石槽吃草料,吃饱了好干活。即使是寒冷的冬天,老牛不再下地干活了,喂牛老人依然坚持半夜起来喂牛。老人将牛当成自己的朋友、亲人一样照顾着,眼中满是慈爱,而牛们的眼中也总是散发出柔和的光,与之相互辉映。

        冬日,喂牛老人开始铡那一垛山一样的花生秧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也小鸟似的来帮忙了。其实,孩子们心里惦记的是留在花生秧根部的嫩嫩的花生“妞子”,经过时光的风干,它们已成为籽粒饱满的“小花生”了。每逢找到“小花生”,我们都会如获至宝地扒开,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喂牛的老人见着了也总是细心地摘下来,休息时给我们一人分一把,于是,我们的衣兜里装满了珍贵的小食品。

        我的大伯也是喂牛老人里的一员,一场大病后别说喂牛,连走路也需要人搀扶,不得已离开了牛棚。可是有一天,大伯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急得一家人到处找。后来,是在牛棚里找到他的,他想最后看一眼和他相依为命了一生的牛们。看过那些老牛,他却再也没有力气走回家去。(作者为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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