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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貌似一句广告词的话，让全国亿万儿童从一入学起，就像箭绑在了弦上一样，时刻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小眼镜、拉杆箱、少年老成的面孔，成了许多学校令人心酸的景象。
然而，在沈阳，有这样一所小学：不留家庭作业，课本上的问题课堂上解决。其间换过多任校长，老师也换了一茬又一茬，但这种做法却坚持了28年。
这所学校就是沈阳铁路五小。现任校长于莹告诉记者，不留作业恰恰是给孩子们留下了更广阔的空间，让他们去亲近自然，品味经典，阅读社会这本无字大书。
没必要把孩子弄成小老头
“课堂上，老师满堂灌；下课后，学生使劲学；回家后，家长拼命追；考试时，出题人故意弯弯绕。一本书就那么几十页，学一个学期，累得孩子跟小老头似的，至于么？”当班主任时，沈阳铁路五小的张秀金老师就不给孩子留作业。1984年，她当校长，决定从三年级拿出一个班“试点”。到期末，全市40多所小学统考，这个班及格率、优秀率都名列第一。这说明：学生成绩和留不留作业没有必然关系。第二年，这一做法在铁路五小所有班级推广。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做法率先遭到家长的反对。含蓄一点的悄悄领孩子补课，直白一点的干脆把孩子转学了。
改革能否坚持下去，教学质量是定音的锤子。“学生负担减下来，教师素质要上去。”莹告诉记者，改革伊始，铁路五小就实行严格的教师上岗审核制度，只有经过校领导和其他教师评议合格，教师才能上讲台；当堂测验教学成果，“90%以上的学生都学会了”才算达标；教师要保证学生每一堂课、每一天、每一阶段所学的知识都能在课堂上全部吸收消化，这叫“三清”制度。
在沈铁五小，记者看到这样一个公式：一堂“自主、和谐”课＝10%平等和谐的师生关系+20%严谨科学的教学管理+30%趣味盎然的教学氛围+30%自主高效的教学环节+5%新颖实用的教学手段+5%赏识激励的教学评价。40分钟的课，量化到每一分钟每一秒。
要腾出空间让孩子全面发展
1990年，沈铁五小被国家教委确定为“愉快教育”试点校。“什么叫愉快教育？”于莹校长说，愉快教育不是让孩子少学或者不学，而是要让孩子在学习中发现乐趣，变“要我学”为“我要学”。
“目前的教育，没有带给学生快乐的体验。学生长期不快乐，忍受着批评、否定和指责，很难找到成功的体验和满足，将来会失去学习的信心、探索的毅力和对未来的渴望。”去年10月，全国愉快教育研讨会在沈阳举行，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郭振有对当下教育现状忧心如焚，对沈铁五小的做法则赞赏有加。
于莹告诉记者，沈铁五小28年不留作业，是不留那些抄抄写写、应付考试的作业，不留那些重复性甚至是惩罚性的作业，不留作业不是放羊，而是腾出更多时间让孩子丰富自己，全面发展。
每天放学，老师都会布置学生回家关注新闻，第二天早晨，每个班都有20分钟新闻播报，低年级的重在“播”，中年级的重在“评”，高年级的重在“辩”。在班级举行的新闻播报会上，莫言获奖、钓鱼岛争端、稀土资源等是孩子们口中的高频词。
在铁路五小课程表上，记者发现有兴趣培养课程、社团活动课程及课题研究课程三大类校本课程，其中不乏科技制作、泥塑、轮滑、空竹、花式篮球、竖笛、围棋等冷门课；文学社、英语俱乐部、健身协会等社团组织更是不胜枚举。能上网学习、能英语交际、能动手实践、能歌舞弈棋、能运动健身，是学校对每一个学生的要求。由王虹量、闵楠、牛子扬、毕校闻等同学组成的代表队，去年参加辽宁省青少年机器人大赛，不仅勇夺FLL机器人工程挑战冠军，而且获得今年7月全国决赛资格。
教育错了的儿童离智慧更远
从1985年至今，沈铁五小不留家庭作业28年，争议、不解和责难也陪伴了他们28年。于莹校长说，以前只有语文、数学两科，成绩好，家长就认。现在虽然取消了小升初，可是要想升入好初中，要考的内容还是很多，学校不留作业，家长就自己留。记者采访时，有的孩子也承认自己在校外补课。
就在记者采写这篇稿件时，网络上出现了一个沈阳妈妈发的微博，“可怜我儿了，连上厕所都不耽搁，自己搬个板凳就写上了，中国的教育制度什么时候能改变啊？”文字下面，配了一张5岁孩子蹲在厕所写作业的照片。
“一张试卷定终身的做法很不得人心，但有关部门的改革措施迟迟不到位。”田鹏颖教授说，沈铁五小的成功探索至今仍然曲高和寡，不是基层学校迟钝，而是决策部门懒惰。
“教育有三个层次的目标，一是掌握具体知识技能；二是启迪智慧，提升思维能力、创新创造能力；三是产生真善美、充实感、喜悦感、幸福感、充溢自信、追求高尚卓越的内部体验。郭振有提出：如果老师在课堂上不能给学生以智慧的启迪、情感的共鸣、发现的愉悦，而只是让他们成为一个容器，消极接受，学生一定不会享受幸福、完整的生活。”田鹏颖说道。
记者想到了卢梭的一句名言：教育错了的儿童比未受教育的儿童离智慧更远。愿沈铁五小的经验能给我们以启迪。
本报记者 毕玉才 本报特约记者 刘 勇 本报通讯员 张伟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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