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新阶段扶贫,攻坚集中连片特困地区,我国正加大力度补上这块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短板。为反映制约贫困地区发展的深层次矛盾,倾听贫困地区干部群众的诉求,本报组织记者分赴集中连片特困地区进行深入采访,面对面了解老百姓的生活境况和迫切要求,感受他们的苦与乐。
从北京飞至四川广元,再乘车钻向秦巴山区连片特困地区腹地,先北向陕西,转而折向西南奔甘肃。穿隧道,过大桥,在盘山公路绕来绕去,历经6个小时的颠簸才到达目的地——“交通不便”,这是甘肃陇南留给初访者的第一印象。
这里山大沟深、土地贫瘠,不少山区群众长期生活在贫困线边缘。按照国家2300元的扶贫标准,仅陇南市农村贫困发生率就高达53.2%,居甘肃省第一。
但这里有也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独特的亚热带向暖温带过渡气候,使得这里气候温润,素有“陇上江南”之美誉。这里是西北不多见的茶叶产地,同样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陇南竟然是油橄榄的一级适生区,生产的橄榄油在国内供不应求。
走进陇南市康县阳坝镇刘家坝村时,一幢幢白墙灰瓦的移民新房整齐划一,干净整洁的村貌让人动容。虽是“三九”寒冬,绿油油的茶树却依然生机勃勃。眼前的景象很难让人跟西北贫困农村联系起来。
村后的大山上面,因汶川地震而裂缝的土坯房依稀可见。“过去住的是土坯房,没有扶贫搬迁,我恐怕一辈子都住不上楼房,也喝不上自来水。”从海拔1000多米的深山破屋搬到山脚下的扶贫新村,村民杨启林告别了恶劣的居住环境,过上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回想起曾经的生活,杨启林直言“天壤之别”:“买点肥料不方便,一回背几十斤,人就累得要死,半天才背得回来。自家的娃娃上学,也要走十来里山路下山,吃了很多苦。”
虽然喜迁新居,但记者注意到,除了一台旧电视,杨启林家里几乎没有其他像样的电器。些许“开口”的棉鞋,一身旧衣服,杨启林的衣着与新居形成了鲜明对比。
杨启林掰着指头和记者算起了一年的收入:“去年7月到新疆摘棉花,两个月挣了4000多元;地里种的天麻,卖了2100多元;一亩多茶园赶上气温低,明前茶的产量少了一大截,才卖了1000多元,加上退耕还林得到的补偿款2300元,四口之家种地加打工的收入,拢在一起,一年也才有9000多元,基本上都用在县城上高三的儿子身上……”
为支持异地搬迁,康县整合了扶贫搬迁和灾后重建等资金,平均每户可以获得两万元补助,但这些钱盖新房远远不够。为住上新房,杨启林欠下了4万元的债,向亲戚家借的钱也得在这两年还上,杨启林有些不堪重负:“房子住上了,生活条件改善了,但背上了一屁股的债。”
扶贫搬迁,让贫困农户从山上搬到山下,从偏远山中搬到道路边,从陡坡搬至平坝,他们的生活条件、生活方式、生活观念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搬得出、稳得住”,这只是扶贫搬迁的第一步。“能发展”——这才是扶贫搬迁的关键所在。
康县扶贫办主任李应章很关注这个问题,他说:“如果没有好的扶贫产业及时跟上,搬迁反而会增加群众的经济负担,加重贫困。”刘家坝村村支书何仕有也有同样的担忧,他说:“搬出来的乡亲们大多数都欠了债,接下来是该好好谋划一下,如何找到一条适合本村发展的道路,尽快带领村民脱贫致富。”
依托着“陇上江南”的招牌,坐落于梅园沟内的刘家坝山清水秀风光好,每年都有大批的游客来消夏避暑,尤其是近年来随着乡村旅游的兴起,川陕两地的游客络绎不绝。何仕有准备借助这股春风,带领村民们搞起“农家乐”,发展特色养殖业,山羊和茶园鸡都是不错的选择,来的游客多了,销路就不成问题。
“支书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我们要跟着干,一定要摘掉贫困帽!”杨启林和记者约定一年后再来看刘家坝村的变化。
●记者快评扶贫产业要因地制宜
在秦巴山区采访,印象最深的是县扶贫办主任李应章和村支书何仕有两人间的一番“争吵”:何仕有准备发展的特色养殖,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尤其是山羊养殖,150只规模养殖加上配套的圈舍、草料粉碎机等设备,先期投入就得30万元,这在当地可是个“天文数字”。而在李应章看来,支书选的扶贫产业很对路子,但“胃口”太大,150只不行,可以先考虑50只,实在不行,可以从养殖成本较低的茶园鸡开始。
做好产业扶贫,选好产业项目是关键。刘家坝村选择的这条扶贫产业之路,之所以得到村民的广泛支持,关键在于这是一个能发挥当地资源优势、具备一定基础、市场前景好、投入产出比较高、能稳定脱贫的产业项目。
脱贫之路在发展,而发展之路就在于因地制宜,找准适合当地和市场的产业项目。(本报记者 何 平 宋喜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