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的“战斗”，就是一场战争

    从近期的几场高技术局部战争来看，“战役”作为一种作战形态，已越来越明显地表现出该退出历史舞台的征候——在战争的实际进程中，往往一个小的“战斗”，就是一场战争。换句话说，信息文明正在结束“战役”时代，因为在信息化条件下的高技术战争，怎么也看不出“一系列战斗”构成“战役”的这一基本属性。

    “战役”概念的消亡，是一个时代作战观念的结束，这是我们必须承认的现实问题。作为一个军事工作者，应迅速、彻底地从“战役”观念中跳出来，走出“战争、战役、战斗”老“三分法”的作战理论体系，用“战争、作战、行动”新“三分法”来重新构建作战理论体系。

    典型的物理武器规模战

    “战役”作为一种作战形态，大致出现在奴隶制社会后期的农业文明社会。战争的发展也同世间万物一样，经历了一个由简单到复杂的过程。在其最初阶段， 由于受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制约，一次战斗所消耗的人力、物力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生产积蓄。因而，最初的战争只表现为一个战斗。随着人们征服自然、改造自然能力的提高，用于战争的物质力量增多，可以同时进行数个战斗，此时战争就表现为一个战役。而当社会生产力发展到一定规模时，国家或集团所拥有的力量不仅可以满足一个战役的需要，此时的战争就表现为数个战役。也就是说，战役是随着经济的发展，相应的物资积累到能够支撑起用一系列的战斗来解决国家或集团之间的矛盾时才产生的。

    在工业文明时代，物资积累迅速膨胀，大量的武器装备不断地得到研制、生产、应用和更新，“战役”由此进入到成熟时期。

    成熟时期的“战役”是与工业文明最相适应的一种作战形态。在人类战争史上，最大规模的战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有61个国家，逾20亿人口卷入战争的漩涡。交战方动用了1.1亿多陆海军人，战火波及三大洲、四大洋，死亡5120多万人，军费消耗1.17万亿美元。从“战役”上来讲，诺曼底战役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战役。盟军参加这次登陆战役动用总兵力288万人，飞机1.37万余架，各型舰艇9000余艘，可谓规模巨大，是典型的物理武器规模战。

    “数个战役构成战争”过时了

    传统的老“三分法”理论认为“一系列的战斗构成战役”、“数个战役构成战争”，但信息文明使制胜战争的方式发生了质的变化，用“战役”概念已无法解释信息化战争的特点和规律。

    “当人们用一个战斗已不能达成战争的同时，就必然设法用一系列的战斗来解决问题……”，这是战役概念产生的基础。但是现在的战争目标，却可以通过一次战斗就能实现，而且有越来越小型化的趋势。如美军空袭利比亚，只用海、空军高技术兵器组成一支作战力量，经过4次空中加油，到达作战地域。整个空袭行动只12分钟就达成了战略目的。

    可见，现代战争不仅规模越来越小，而且都是在一体化的战场力量支撑下进行的，战争的进程也有明显的一次性有限决战的特点。显而易见，信息化战场，一个战斗已达成战争目的，“数个战役构成战争”之说自然就过时了。

    从以上分析不难看出，“战役”概念支撑的几个要素，在信息化战争时代都已经不能成立，现代战争的现实情况表明，在机械化时代区分的战争、战役、战斗三个规模不同的作战概念，正在逐步地走向融合。近期世界几场局部战争之后，我国军事理论界提出了“战争、战役、战斗的概念正在越来越模糊”的论点，以及“人们用传统的战役概念已不能准确地表述现代局部战争”的感觉，也已经十分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

    新“三分法”

    信息化战争时代，“战争、战役、战斗”老“三分法”理论体系崩溃，取而代之的是“战争、作战、行动”新的“三分法”。

    老“三分法”的理论体系认为，实现战争目的靠战役、实现战役目的靠战斗，战争的目的实现是通过纵向一个一个地域的获取来逐步实现的。从近期的作战实践来看，这种概念正在改变，也就是说，当需要运用作战方式达成战争目的时，作战的进程就是将横向上的能力优势逐步转换为战场某一功能的控制优势。而实现这一转换的，就是“作战行动”，如“斩首行动”要达到的是直取战略目标的目的，“震慑行动”要达到的是动摇敌人作战意志目的……“伊拉克”战争，让我们看到了这个按达成战争目的来区分的“行动”概念。

    美军在越南战争中的失利，让其对战争的观念进行了深刻的反思，悟到用最为有效、最精干的力量，用最少的时间，最小的损伤，来达成战争的目的至关重要，从而摸索出“小型性、快速性、低毁伤”的作战方式。

    作战观念的改变，事关重大。这是因为，观念制约理论，理论制约军队的编制体制、武器装备、战备训练及作战运用等，如果没有合乎时代的观念，在进行军队建设时所作的努力越大，可能效果越差。用新的观念构建新的作战理论体系，适时走出战争、战役、战斗老“三分法”的作战理论体系，用战争、作战、行动新“三分法”重新构建作战理论体系已成当务之急。

    “战役”不会迅速消亡

    信息文明终结“战役”概念，并不等于这种战争形态的迅速消亡，战役学理论体系的价值也不会立即消失。

    在军队向信息化转型的过程中，世界各国的军队存在着发展的不平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是信息化军队与机械化军队并存。在这样的状态下，信息化军队之间的战争和信息化军队与机械化军队之间的战争，“战役”这种作战形态将不复存在；发生在两支机械化军队之间的战争，还将以“战役”的形式进行，如“两伊战争”和伊拉克侵略科威特战争。当然，两支机械化军队之间的战役，将不断溶入信息时代的特色。

    军队完成信息化以后，并不就预示着战役学的理论体系立即失去价值。在一个新的理论体系尚未建立起来之前，我们还只能把战役学作为战争准备的理论框架，直到新的理论体系建立。

    当然，借用战役理论体系进行信息化军队建设，不是全盘地使用，而只是利用其框架而已。在这个框架下，我们要全面地注入信息化战争的新内容，直至作战理论体系的脱胎换骨。

    特邀嘉宾 丹东军分区司令员 周月星大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