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中国农村”这本书

    “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爱这土地爱的深沉。”2012年的夏天，中国人民大学1000名师生前往全国100个村庄，进行暑期“千人百村”社会调研，读万卷书莫如行万里路。踏着乡村的泥泞，他们在行路中阅读“中国农村”这本无字的大书，感受她的厚重与深沉，也成就自己的厚重与广博。

    “我们眼中真实的中国农村”

    “河北省保定市韩庄乡北高庄村是一个相对贫穷的村子，耕地面积小，人均收入也不是很高；而且村里很多基础设施，例如幼儿园、医院都没有，只有一所小学（附近十个村子的孩子都要来这上学，最远的得走十里地）和一所私人诊所。小学的校长谈吐得体，风度翩翩，他对本校师生谙熟于胸，无论经过哪个教室都和同学们十分熟稔。在谈及教育问题时，他数次激动地站起身来向调研同学讲述他对当地乡村教育的美好愿景。调查刚一结束，他就顶着炎炎烈日在校园中查看环境并和工程队交谈，细心规划校园改建……”

    “河南省睢县尤吉屯乡冯庄村由于新型农村医疗保险的实施，去当地卫生诊所看病的人已经不是很多，诊所的设施也比较简陋，村民只有在患感冒等小病的情况下才去村里的诊所就医。如果得了比较严重的疾病则会选择乡卫生院或县医院等实施了新型农村医疗保险的医院，但由于报销的药品种类较少，农民用于医药方面的开支依然占据家庭支出的重要部分，看病压力较大。”

    “广西南宁马山县周鹿镇坛利村共有十二个屯，其中只有一个屯是汉族，大部分人口是壮族。不过，当地的习俗和汉族相差无几。这里丘陵山地绵延，交通不便，只有一段土路与通往镇上的公路相连，下雨天时路况就变得非常差。‘马山人民穷是穷，个个脸上有笑容’，镇委领导这样告诉我们。在如今这个世界里，这样的心态越来越难得。”

    “山东省文登市泽库镇周家村80多岁的隋凤鸣老人说，现在国家对老年人非常好，每月给补助60元钱，这是以往任何社会都没有过的，村里的老人对这项政策都十分满意。”

    12年间培育出500多位千万富翁的上海市闵行区七宝镇九星村、村卫生所医生全部具有医师资格证的福建省漳州市云霄县马铺乡乌螺村……

    2012年的夏天，千名人大师生奔赴中国的各个角落，倾听同一个世界里不同角落的心跳。这100个村子中有的民富村强，有的甚至水电未通；有的每月为村民发鸡蛋，有的为争夺五保户和低保名额而邻里关系紧张……或贫穷，或富裕，或恬淡，或奋进，最真实的中国农村在他们的脚下变得清晰而立体。“责任”两个字不再是轻飘飘的表白，反而变成了沉甸甸的心情。

    赴河北省石家庄市赵县北古底村的调研团队在总结中写道：“我们平日对生活经常有各种抱怨，可和这里的农民相比，我们有抱怨的资格么？和老人们聊天，他们说生活已比十年前大有提升，脸上写满了幸福。农村的发展长路漫漫，我希望我们带着农村的现实图景回到北京后，可以为农村建设、发展贡献力量。”

    参与调研的同学们大多数生长在城市，有相当比例的学生甚至是第一次走进农村，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心灵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正如一位同学在感言中写道：“走过这一程，我才真正读懂了艾青的诗：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爱这土地爱的深沉。”

    在行路中读懂有字书与无字书

    “千人百村，给予我们无数个‘深入’的机会：深入基层，深入实践，深入自然，深入历练……在这一次次的深入中，我们也渐渐地深入自我的内心，深入社会的灵魂，逐渐触摸到成长与成熟的精髓。”前往重庆市巴南区丰盛镇油房村的叶世铿同学说。

    采访调研回来的同学，他们表达的共同观点就是收获的绝不仅仅是调研数据，更多的是自身的成长和心灵的洗礼。

    由于调研乡村是从中国乡村名录库中采用随机抽样方式产生，“进村”首先成为一个难题。如何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和一个千里之外从无瓜葛的乡村建立起亲密关系，取得村民的信任，是一种挑战。有的团队在坐火车的路上结识到当地返乡的大学生，成功邀请他们加入团队，解决进村难题；有的团队联系村委会，凭人民大学的介绍信和大学生心系农村的满腔热情，感动当地村干部，用村里的大喇叭动员村民接受调研；有的团队在网络上，搜寻当地村庄的QQ群，“网友”变“战友”……进村之后，开展调查，又是一系列问题：如何让村民明白来意，接受调研？如何克服因方言造成的沟通困难？如何让由严谨的科学语言描述的问题转变成农民朋友们喜闻乐见的家常？

    “尽管在入村调研之前，我已经预想了很多困难，可真正进村后我发现自己还是太过理想化了。”前往北古底村的符金毛和同学们受到村民的热情接待，但是调查却被拒之千里——“你们搞这个调查有啥用嘞！你们学生能反映啥情况嘞？”调查一户人家的儿媳时，访问进行了一半，儿媳竟被婆婆连推带拉地赶出门外。他们只好下午守在路边，等着婆婆出门，才终于和儿媳把访谈任务完成。

    克服这些问题的过程中，每个人都获得了成长。正如广西福塘村团队的2011级博士生向征所讲：“这是我博士求学期间具有重要意义的一段经历。当地村民那种迎难而上、不向命运低头的劲头深深感动了我，那种精神上的幸福、恬静和纯粹震撼了我！经此一夏，胸怀为之宽阔，意志更加坚定。当回首整个调研过程，我们意识到调研成功的第一法宝是团结合作；当一气呵成地撰写出两份调研报告时，我们体会到了什么是学以致用；我建议同学们都能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坐在屋子里，停在城市中，是难以真正理解‘实事求是’、‘理论联系实际’、‘向实践学习、向人民群众学习’这些至理名言的。”

    培养“厚重”之人

    “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6月29日，中国人民大学党委书记程天权在该校学生活动中心前的广场上对一千名即将出发的“千人百村”活动参与者说，那时候他想到他们将会有收获，没想到收获如此丰厚。

    “千人百村”活动是中国人民大学深化人才培养体系改革的重要抓手。在全国随机抽取了90个村，与教授团队选取的另外10个中国典型村共同作为样本村，1000名学子到100个村庄进行调查。调查问卷由我国著名社会学家郑杭生担任总顾问的教授团队设计。

    为保障“千人百村”实践活动顺利进行，中国人民大学协调十多个职能部处、科研机构和全体学院，划拨上百万元的专项资金。校长陈雨露说：“支持这个活动，学校班子一致认为，钱花在人才培养上、花在帮扶农村上、花在服务民生上，值！”

    当100组详实的数据摆在案头时，1000份成长的答卷也同时刻写在了人民大学同学的血脉中。正如中国人民大学的校名所昭示的那样，人民本身就是一所大学，在人民的怀抱中吸吮丰肥的乳汁，长成参天大树。

    “人才培养是大学永恒的主题。人民大学要培养的是厚重之人。为此，人民大学慎重制定了人才培养体系改革路线图，提出课堂内教育和课堂外教育两手都要硬的思路。‘千人百村’活动就是课堂外教育的重要内容。通过开展这个活动，使同学们在理论联系实际当中得到锻炼，使教师在‘接地气’的过程中进一步密切和同学、和社会的联系，使人大‘实事求是’的精神传统深入师生灵魂深处。”陈雨露说。本报记者 李玉兰